回到酒樓的時侯,已是午夜時分了,頭上頂著一大個月亮。
就見一個年輕的夥計,靠在大門邊打著瞌睡,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進去睡吧,小心著涼。”
夥計見是蟬公子道:“你總算回來了,老板娘差我在這裏等你。”
蟬公子道:“她人呢,睡了嗎?看來我回來得晚了。”
夥計揉著朦朧的眼道:“我也不太清楚,她親自做了宵夜,已送到你的房間,要你吃了再睡。”
蟬公子道:“我知道了,趕緊去休息吧,你的夥伴,恐怕都扯呼嚕了。”
夥計笑笑道:”那你快些上樓,我實在是犯困得厲害,眼皮都抬不起來,就差沒找根小棍撐著。”
蟬公子道:“看得出來,你去吧,我這就上樓歇著,剛才勞累你了。”
夥計打著哈欠道:“別客氣,我也願意等你。”
待蟬公子上樓推開門,果然見桌上放著宵夜,是一碗熱乎乎的湯圓,裏麵還加了兩個荷包蛋。
寶二娘很細心,知道他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
蟬公子此時餓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就聽得一陣嗖嗖的飛刀聲,響徹在樓下的後院裏。
誰這個時候還不睡覺呢?該不是閑得發慌了吧?
蟬公子猛地推開窗戶,見是他的老姐寶二娘,她穿著一件紅色的披風,英姿勃勃的站在月光下。
那是一種獨特的美,不時將六把飛刀,射向一個畫著圈的靶標。
蟬公子心頭一熱,淚水差點跌落下來,發自內心的想哭,要知寶二娘已退出江湖。
那六把赫赫有名的飛刀,他很久很久沒聽見過聲音了。
他們之間的那份情誼,有如滔滔江水天地可鑒,不由輕輕走下樓來,停留在院落門邊的一處角落。
寶二娘一個勁的練射,動作看起來比昔日慢了一些,卻刀刀直中靶心。
蟬公子瞧了一陣,於心不忍的從角落走了出來,拍了拍手道:“漂亮,一點不減你當年的風采。”
寶二娘頭也不回的歎道:“又讓你見笑。”
蟬公子道:“怎麼會呢?我最在意的就是你了,你是我的好老姐呀。”
寶二娘道:“你就專門撿好聽的說吧,看能不能說出一朵花來,我有幾斤幾兩難道自己還不曉得?”
屏住呼吸繼續投她的飛刀,仿佛蟬公子牙根就不存在一樣。
蟬公子笑道:“好聽的話我多得是,你先坐下來歇歇,沒準我還真能說出朵花來。”
寶二娘道:“錢包追回來沒有?也是的,漂漂亮亮的姑娘居然學偷。”
蟬公子道:“追是追回來了,但最後又給人家了。”
寶二娘吃驚的道:“你腦子進水了沒?那是你做了一個月的護院,才掙來的白花花的銀子。”
蟬公子笑道:“那個姑娘叫淩飛飛,她偷是為了一群流浪兒。”
寶二娘道:“原來是這樣啊,看來錯怪你了,可是這個世道要幫的人很多,你恐怕是幫不過來。”
蟬公子道:“能幫一個是一個吧,好在她以後用不著再去偷了。”
寶二娘道:“我聽得不太明白,難不成你為她找到了生計?”
蟬公子道:“當然不是我了,是神醫何不禮收她做了徒弟,那些可憐的孩子,自然就有著落了。”
寶二娘歎道:“世上還是好人多,何不禮會收她為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蟬公子道:“為什麼這樣說?你很了解他嗎?”
寶二娘道:“何不禮的醫術是高,但他見死不救也是出了名的,他就是一個怪人啊。”
蟬公子道:“也許這是人們對他的誤解,其實他也有著一副古道熱腸。”
寶二娘道:“不說這些了,改日我去看看那些孩子,給他們送點需要的東西,像你說的幫一點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