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神州嘿嘿一笑。把高舉在手的箱子慢慢放下來。
“花豹子”杜明,陡地上前一步,大喝一聲,說道:“原來是你?你……”
他忽然明白了對方的意圖,轉身向艙外就跑!
念神州冷笑一聲道:“姓杜的,你是找死!”
右手一抖,指尖忽地向上一挑,“花豹子”杜明才跑出一步,已吃後背兜心而來的巨力擊中,頓時雙目一黑,像是著了個晴天霹靂般地橫屍就地。
由於“花豹子”杜明的介入,同時也驚動了兩名在船頭巡風的軍士。
二人聞聲猝然撲入,“日月手”念神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法,早已迎麵撲過來。
可憐二軍士連什麼人都沒有看清,已吃念神州淩人的掌力劈中麵頰,雙雙窒息倒地而亡。
念神州以迅速的身法,在全船繞巡一周,確信再無別人察知,他才又繼續潛回到艙內,接著把第二、第三……第五個箱子拋出去!
人不知,鬼不覺!
兩個居心叵測的大盜會合在一起,竊竊私語了幾句,然後合力把滿盛著價值十萬兩黃金的箱子轉移到另一處山窩裏。
“日月手”念神州得意地笑道:“怎麼樣!老道姑,夠我們倆吃一輩子了吧!”
雖然跳出紅塵,身入三法教的修士,在十萬兩黃金的利誘之下,亦禁不住怦然心動,她的眼睛裏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她和念神州之間的關係,誰也弄不清楚,但是由他們談話語氣與相處的態度看起來,卻儼然像是有幾分夫妻的意味在內,絕非是僅僅的友誼情份!
“難道這些箱子就放在這裏?”雷天驕忽然想起來,不禁有點發愁。
念神州冷冷一笑道“你所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如果我的計劃沒錯的話,後山林子裏,正有一輛大車在等著我們!趕車的是燕家弟兄,你不妨先去看看!”
雷天驕應了聲“好”,遂展開身法,倏起倏落地向著後山撲縱過去!
在一片樹蔭之下,她果然看見了一輛大車,車座前跨坐著車把式,另有一個戴著帽子的人正在套車,把兩頭騾馬套好在車轅上!
雷天驕很是高興,起落間已來到了車前道:“是燕家兄弟麼?偏勞,偏勞!”
套車的那個人嘻嘻一笑道:“怎麼,念老爺子還沒來嗎?天可是快亮了呀!”
雷天驕嘻嘻一笑道:“來啦,麻煩你們兄弟幫個忙,請來一趟。”
“燕家兄弟”很聽話,那個套車的應了一聲,向坐在車座上的車把式打了個招呼道:“老大咱們走!”
坐在車座上的那個人一聲不吭地跟著他縱身而起,兩個人飛也似地來到了雷天驕跟前。
雷天驕心裏一動,暗驚燕氏兄弟好純的輕功!一念未完,對方已來到了麵前。
二人身法快,手法更快,那先前說話的一個身子向前一落,正好落在雷天驕麵前,和他同行的那人,卻用極快的手法,向著雷天驕背後猛力地擊去。
雷天驕大吃一驚,道:“好!”
她以極快的身法“唰”地轉過了身子,雙掌齊揚,和身後那人的雙掌迎在了一塊。一接之下,才覺出對方掌上功力,竟是大得出奇,足下一閃,已禁不住退出了丈許之外。
“誰?”她怒聲道:“你們是燕氏兄弟?”
對方二人以風也似的身法閃到了近前,依然是一前一後把她夾在了當中。
其中之一——也就是那個假裝車把式的一個,朗笑一聲道:“雷天驕你為惡多端,天不容你,請恕我二人今天要不客氣了!”
雷天驕這時才聽出對方口音十分熟悉,借著樹隙漏出的月光,她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正前方的這個人,臉色頓時一變!
“你!”她十分吃驚地道:“你是任……”
“任劍青!”正前麵的這人冷冷一笑,手指向她身後的那人道:“這是我秦師兄。”
雷天驕更不禁神色大變,她倏地轉過身來——秦雙波正用一雙極為怒恨的眼睛盯著她!
這一瞬間雷天驕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顫栗,她知道就算任劍青還有饒恕自己的意思,這個啞巴是無論如何再也不會放過自己了。
由啞巴秦雙波那雙閃爍著淚光的眸子裏,可以洞悉出秦雙波恨惡自己的心多麼深,多麼重……絕非再是任何的話所能化解得開的。
她內心恐懼,已使得她表麵上再也難以保持平靜。
陡地,她雙手齊出,直向著秦雙波雙目上抓來,這是她新近練會的一種厲害手法,名喚“摘星手”,這種手法之所以厲害是憑著雙手指尖上的功力,其勢極快,其認極準!隻一閃,已如同電光石火般地到了秦雙波眼前。
秦雙波發出了一聲嘶啞的怒吼,一聽到這種聲音即可知他內心忿惡到什麼程度!他身子像一堵牆似的,整個地向後麵倒下去。
雷天驕的一雙手掌,卻如同刀劍似的鋒利,雙雙插入到一棵樹幹之內。
“哢嚓”一聲,樹身一折為二!她的手還來不及拔出的一瞬之間,地上的秦雙波陡地彈身而起,青光一閃,一隻右手已經劈中在她左肩頭上!
雷天驕前此已經嚐過對方這種青光掌的厲害,知道乃係師兄鶴道人最厲害的不傳之秘,這種掌法的厲害之處是能夠裂人五髒,碎人骨節!
雷天驕雖然功力深湛,可卻也是深深地感受到吃受不住,在秦雙波的掌力之下,她隻覺得全身大震了一下,頓時筋骨如酥,口頭發甜,她在預料著此刻對方必將有厲害的殺手,當下忍著身上的痛楚,倏地拔身而起,向側麵山坡上落去。
她身子不謂不快,可是麵前的兩個大敵,再也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任劍青一聲輕叱,身子疾閃之間,又先她一步落在地上,雷天驕怒叱一聲,在空中的身子倏地一挺,兩隻手抓住了一截樹枝。
借著這截樹枝上的力道,她的身子已彈到了另一棵樹身之上。
她絲毫也不敢遲慢,借著樹枝的掩護,快若靈猴飛猿般,一連又躍過兩棵樹。
如果她能越過了山脊,也許就可以得救了。
秦雙波、任劍青二人,還真沒想到她會有此一手,一時間既驚又怒!雙雙展開了身法,追撲過去,三個人就像捉迷藏般的,此起彼落,一時間已撲過了十數棵大樹!
秦雙波驀地一聲怒吼,在他身子落下的一瞬間,雙掌齊出,直向著正前方雷天驕欲落的那棵大樹上擊去!
隻聽得“呼”的一聲,巨大的掌風,使得前麵那棵大樹嘩啦啦的一陣劇烈搖動,這期間,雷天驕落下的身子可就有了偏差,任劍青同時由側麵流星般地墜落直下!
雷天驕厲吼一聲,道:“好小輩!”
身子向前一探,用雙手抱樹功,暗含著《一心集》中的“一心神功”這門功夫,她由江芷口中悉知後,曾下過一番功夫,但時間短,又因為尚有二十八字梵文未曾得悉,是以練習起來事倍功半。
盡管如此,這種功力仍是大異一般,十分的可觀!
任劍青仿佛覺出自她雙掌之間,暴伸出兩股極大的吸力,一時間動彈不得,在他還來不及施展功力的當兒,已吃雷天驕雙擘抱了個結實。
任劍青隻覺得兩股極大的力道,由對方雙腕間傳出來,一時間心旌搖曳,護身真氣差一點為之震散,總算他內功深湛,一覺出不妙,頓時自丹田內吸提起一股真力,雷天驕立刻就覺得對方身體,硬若金剛,休想再逼進一分!
二人頓時成了相持不下之局,漸漸任劍青的雙手,分開了她的兩臂,雷天驕麵色赤紅,施出極大的力道,她全身急劇的顫瑟著,所有的力量完全貫注在一雙臂腕上,可是,她到底抵不住任劍青的內功神力!在一番強掙之後,她已呈現出一絲敗象。
這時秦雙波已來到了麵前,他本可乘虛而入,出手置對方於死命,可是一來不屑,再者當他目睹此一番情景之後,已預料著雷天驕將遭不幸!
果然雷天驕力抱的雙腕,在任劍青的雙手力分之下,忽地大張而開。
雷天驕驚叫了一聲,由嘴裏噴出了一口鮮血!
她身子卻急縱而起,向身後的山巔上落去——她顯然是晚了一步!
秦雙波早已待機而動,在她身子猝離的刹那之間,秦雙波的“青光掌”已再次出手。
這一次他聚集了充沛的真力,青光掌發揮出十成威力,自是非同小可!
掌勢一出,一股青光有如經天長虹,像是一道閃電般的,閃爍之間,雷天驕縱起的身子,卻有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地自空而墜。
一連在地麵上打了幾個滾兒,雷天驕登時七孔流血,不再動彈。
驀地,空中發出了一聲長嘯,一條人影如飛星天墜,自空而降,一落地麵,現出了這人矮小的身軀,秦雙波和任劍青俱都吃了一驚,方想到此人可能是傳說中的念神州其人,對方老者已如同怒鷹似的騰身而起,他瘦小的身軀在騰起的一刹那間,整個地弓縮著,那樣子真像是一隻猿猴。
可是待到他襲近秦雙波身前的一刹那,忽地手腳齊開,飛展而出的四肢手腳,向著秦雙波全身四大穴上一齊踢打過來!
自有武功以來,還不曾見過這等淩厲的打殺方法!
秦雙波一驚之下,在極度的驚惶情緒之下,簡直不知道如何防阻。
念神州這個老頭兒,顯然是因為雷天驕的死而激發起難以抑製的怒火,是以在一出手之際,即欲置對方於死命!
這一手功夫,正是“日月手”念神州最拿手的“四像定穴手”,自從他身入江湖以來,還不曾遇過有哪一個能夠逃得開這一式手法的人!秦雙波隻覺得在他手腳齊開的一瞬間,自己全身就好像被幾條無形的繩子緊緊地束綁住一般,竟然不容他身子有任何轉動的餘地。
所謂“強中更有強中手”,在秦雙波的感覺裏,顯然是自己遇見了極為厲害的對手!對方的武功即使在一出手的當兒,已可使秦雙波感覺出高於自己之上。
他幾乎覺出對方這一招無懈可擊,顯然是天衣無縫,自己簡直是無法抵擋!
更妙的是即使連站立在一旁的任劍青也感覺到無機可乘,一時間居然連插手解救師兄的餘地都沒有。
念神州的身手實在太快了,快到今人無法防阻!
這一刹那間,卻有人高叱了一聲:“好招法!”
樹帽子“嘩啦”一響,一條白影作弧狀飛彈出來,快到變成了一道白光,不偏不倚,正好迎上了念神州的身子!
空中的白衣人,妙在身法形態卻和念神州一般無二,亦是四肢同出。
二人在那猛烈的一式接觸之下,就像扭股糖般的,粘在了一塊,在空中一滾而墜。
然後在地上一連扭翻了幾個筋頭,霍地站起,隻見四隻手卻緊緊地相抵著,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顫抖,兩個人就像燕子般的又分了開來。
念神州顯然在這個回合裏沒有討了什麼好,那雙小但鋒芒畢露的三角怪眼,開合之間神光熠熠!
他發出了如同嬰啼般的一聲怪笑,道:“我當是誰有這個能耐,原來是你……齊天恨,有道是光棍不擋財路,你也要來蹚這一池子混水不成?”
來人正是當今侮內僅存的一位風塵異人——被稱為“千裏追風俠”的齊天恨。
看上去,他顯得極為嚴肅,隻見他雙手微微一抱,向“日月手”念神州微微一拱,道:“念朋友,苗疆一別,時不我與,你我如今都老了,以閣下在武林中的身份,這等行為實在不值,何不懸崖勒馬,急流勇退?莫非真要弄得身敗名裂,才甘心麼?”
“日月手”念神州聆聽之下,瘦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陰沉之色。
他鼻子裏冷冷地哼了一聲,道:“話倒是兩句好話,隻可惜說的不是時候,齊老哥,現在說太晚了!”
齊天恨道:“怎麼說?”
念神州冷森森一笑,道:“我老頭子的個性,在苗疆這麼些年,齊老哥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生平決不做虎頭蛇尾的事情,齊老哥,金磚不厚,玉瓦不薄,今天你老哥掏下個交情,念某人是瞎子吃偏食,肚裏有數,以後見麵,姓念的一定有份人情……”
說到這裏,他冷森森地笑了幾聲,慢吞吞地接下去,道:“齊老哥,你看怎麼樣?”
“追風俠”齊天恨苦笑道:“歉難從命,小弟數十年行走江湖,不離道義二字,閣下應當知道,這筆錢是為興建洞庭水師的公款……小弟昔年在兩江抗倭,親見我軍因缺少戰船,而吃虧極大。念朋友,你又何忍以一己之肥,而棄黎民蒼生之性命而不顧?小弟奉勸念朋友,還是快快退身的好!”
這番義正辭嚴的話,出自齊天恨嘴裏,確是字字鏗鏘,擲地作金石之聲!
現場的任劍青和秦雙波都禁不住怒形於色,倒是念神州本人,卻似絲毫不著痛癢的樣子!
他仰天打了個哈哈,冷冷地道:“這可好,我們倆看樣子是擰上了,你認為這筆錢拿不得,我卻認為是民脂民膏,用之何妨……齊天恨,看樣子你是跟我念神州過不去,好吧!老大哥,你就劃下道兒來吧,看看我還能不能接下來!”
話聲才住,但聽得一旁的秦雙波啞嘶了一聲,陡地騰身而起。
大概是他心記著念神州方才對自己的加害之恨,這時又見他如此蠻橫,是以怒火中燒不顧厲害,猝然向他出手襲擊!
秦雙波身法奇快,手法極準,這一招確是事出意外,以常情而忖,萬無不成之理!
隻是“日月手”念神州在與追風俠答對之間,早已注意到他的一切,在他來說,並非偶然!
就聽得念神州一聲冷叱,道:“好小子!”
他身子向外一竄,燕子般掠空而起,反而向秦雙波迎了過去!
兩個人的身子在空中方一接觸……
“追風俠”齊天恨與一旁的任劍青,這兩位當世的高手,俱都看出不妙。秦雙波施展的是一招“金龜罩頂”,而念神州施展的顯然是一手陰功,以虛為實,這種情形之下,攻擊的一方,極易上當受騙。
齊、任二人抱著同樣的心理,在雙方一接觸的當兒,同時喝叱了一聲,相繼騰空而起,可是都太晚了!空中的兩個人已經接觸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