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江戶城一百裏之外的一處小河旁,一片片臨時搭建而成的簡易軍營,讓人一眼都望不到盡頭。在軍營中心的一處大帳內,德川家康,還有麾下的幾名將領,都是跪坐在一片草席之上,激烈的討論著什麼。
“將軍,臣下還是覺得由下總和上總兩地運送軍糧有些危險。畢竟,糧草運輸的路線有些太長了,而且田海潤的水軍,隨時都能夠進入到利根川,切斷我們的運糧路線”,本多忠勝看著草席上鋪展開的地圖,心中的憂慮也是越來越盛。
“本多君,你也太多慮了吧。這還是我們那個號稱第一猛將的騎兵統帥嗎”,跪坐在一旁的神原康政,見本多忠勝從一開始就猶豫不定,便有些認為本多忠勝是被敵軍給打怕了,故而出言相激道。
“我也讚同本多的看法,我們的運糧路線,的確處於敵軍的攻擊範圍之內。對於戰爭中可能會出現的情況,我們必須在戰前全部考慮到”,上次由於情報有誤,吃了田海潤大虧的酒井忠次,仔細的思考了一下,還是選擇支持本多忠勝道。
“鳥居元忠,太久保中佐,你們兩個身為下總和上總兩地的大名,對此,是怎麼看的”,始終都未開口的德川家康,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地圖,頭也不抬的問道。
聽到將軍問自己,兩人對視了一眼,鳥居元忠開口說道,“根據我們手中的情報,我認為,田海潤的水軍,的確有能力開進利根川,對我軍的運糧路線造成影響。”
“神原康政”,德川家康麵無表情的說道,“這次就有勞你去督運我軍的糧草了。”
“將軍,我”,聽到將軍讓自己去督運糧草,身為四天王之一的神原康政,一臉的不相信,不禁開口希望將軍能收回成命。
“怎麼,你敢不聽軍令”,沒等神原康政將話說完,德川家康便一臉寒意的打斷道。
“臣下不敢”,神原康政雖然貴為四天王,但還是不敢違抗將令的。見沒有挽回的餘地,神原康政也是直接向德川家康告辭,走出大帳回到軍隊後方去了。
神原康政剛一離開大帳,帳內就傳來一道重重的“哼”聲,德川家康對酒井忠次的不滿之意,也是毫不隱藏的表露了出來。
“已經吃過一次敗仗,蒙受了首府失守的巨大恥辱,不僅不知道吸取教訓,還憑借自己四天王的身份,狂妄自大,真是不可救藥”,不知道是在斥罵神原康政,還是提醒幾位將領,或者是激勵自己的德川家康,緊緊的盯著大帳飄動的門簾,惡狠狠的說道。
“將軍提醒的是”,見到神原康政的下場,本多忠勝和酒井忠次都是背後一片冷汗,趕忙深深跪下說道。
揮了揮手,示意本多忠勝和酒井忠次起身。德川家康一臉愁容的望著眼前的地圖,開口說道,“現在,我們要好好商討一下明天的進攻策略。”
仿佛知道明天會有一場惡戰,老天也提前發出了預兆。烏雲早早便遮住了本就有沒有多麼明亮的月光,頗有些寒意的夜風,也是怒吼著咆哮而過。
“快,快,誰敢掉隊,老子就砍了他”,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將領,帶領著兩千軍隊,如同暗夜中的精靈一般,悄無聲息在黑夜中潛行著。
“統領大人,我們前進的方向好像不是去小田原城,是不是要改變方向啊”,私軍的一名將領,頂著呼嘯的冷風,來到大胡子身旁,疑惑的問道。
“哈哈”,聽到這名將領的話,大胡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們的確不是去小田原城,你想知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嗎?”
“還請大人明示”,那名將領也是被大胡子給搞糊塗了,一臉疑惑的問道。
“我們這是去德川家康的軍營”,大胡子故意的看了看四周,才笑著對身前的將領說道。“啊”,聽到大胡子的回答,那名將領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一把捂住身前將領的嘴,大胡子表情嚴肅的嗬斥道,“你想死啊,這說不準就有德川家康的探子,要是被他們發現了,我們就真玩完了。”
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再驚叫。待大胡子鬆開手以後,那名將領才小聲的問道,“可是主子下令去打小田原城,沒叫我們來此啊。”
“你懂什麼,這叫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大胡子得意的摸著自己的絡腮胡子,笑著說道。其實,大胡子之所以會選擇中途轉路,前來冒險偷襲德川家康的軍營,也是因為上次被私軍搶了先,再加上先鋒軍損失慘重,這讓大胡子總是感覺有愧於主子對自己的莫大恩情。所以,這次才會不惜冒此巨險,在毫無保證的情況下,前來偷襲德川家康的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