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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細聽著雜亂地腳步聲由遠及近,雲旗將慕兒姑娘埋進沙中,隻露出頭臉,然後趴在她的身旁,靜靜地等著隊伍的到來。
還沒見人影,卻聽見罵聲先至,有人發著牢騷:“他娘的,老子寧願在江南柳巷花下死,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遭罪了,差點被風暴刮跑不說,這又他娘的走迷路了,繞了整日,還不見樓蘭的影子,看咱們咋回去吧?”
有個像是頭領的人嗬斥道:“別他娘的擾亂軍心,要是再順嘴胡咧咧,看老子不把你的舌頭割掉。”
“少他娘的在那抖威風,兄弟們缺吃少喝,發幾句怨氣怎麼了,要不把你剁成肉醬,給兄弟們填填肚子,好不好?”又有人開腔叫道,根本沒把頭領放在眼裏。
那頭領似乎也感同身受,跟著歎道:“唉,說的也是,想起在江南剿匪的時日,真讓人留戀不舍啊,那些漢人手無寸鐵,殺人就像切西瓜,金銀財寶不用去搶,自會有人雙手奉上,可惜好日無多,又將咱們派到這兔子都不拉屎的荒漠裏,能不能活著走出去都很難說呀。”
“要不咱們開小差算了,何苦像隻沒頭的蒼蠅,在這大漠裏繞來繞去,等到幹糧吃光了,隨身所帶的清水喝沒了,再想逃出去,那可就沒機會了。”有人聲音怯怯地提點道,竟贏得大家的齊聲附和。
那頭領卻喝道:“別他娘的白日做夢了,老子現在就放你走,你能否找到回去的路?”
大家哄笑起來,那人再沒作聲,就聽頭領又吼道:“弟兄們,咱們已然被逼上絕路,前無接應,後無去處,大家隻能牢牢地抱成團,才有活命的一線生機,若是再有人妖言惑眾,別怪老子手裏的刀不講情麵。”
頭領喊完,眾人噤若寒蟬,再沒人敢出聲,像是被他給震懾住了。
“他們是什麼人,為啥帶隊闖進這大漠裏呀?”慕兒姑娘俯臥在沙坑裏,數著能有幾十個人,散亂地走過來,身背弓箭,有個人還扛著一麵大鼓,心裏覺著很是驚奇,便扭頭問著雲旗。
許是周遭光線暗淡,看不清他們的裝扮,雲旗尋思著回道:“聽著他們的口氣,像是滿清的兵勇,俺也說不清楚他們所來何事,但必定是執行軍務。”
看著他們已經走遠,雲旗拽起慕兒姑娘,低聲說道:“走,跟上去。”
兩人尾隨其後,跟著他們的腳步,緩慢地往前移動著。
走了沒多遠,就聽那頭領亢奮地喊道:“弟兄們,快看呀,前麵有條大河,水聲嘩啦啦,還泛著光亮呐。”
眾人聽罷,群情歡躍,都卯足了勁,撒開腿腳,向前跑去,接著便是撲通的跳河聲,饞得雲旗垂涎三尺,卻不敢輕易現身,隻能趴在沙崗後,悄悄地望著他們在河中嬉戲,慕兒姑娘卻低著頭,不去觀望。
雲旗見慕兒姑娘埋頭避著嫌,便笑著說:“咋還不好意思看呢,也就是黑乎乎地一團影子,有啥大不了的。”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這是孔夫子所講的大道理,奶奶時常教導人家,慕兒怎敢不聽?”慕兒姑娘恪守本分,拿眼瞅著雲旗,卻不去看那些水中卸甲的兵勇。
雲旗見她又縮回脖子,躲進沙窩裏,倍覺好笑,便笑嘻嘻地說道:“夫君卻不介意,隨你去瞧,莫要視而不見,盡情地觀賞吧。”
說著,雲旗還把慕兒姑娘前麵的黃沙撫平,讓她的臉正對著河麵,就聽慕兒姑娘連身罵道:“呸呸呸,你個大傻子,是誰的夫君啊,不害羞。”
“咱倆都親嘴了,還能是誰的,難道你想紅杏出牆不成?”雲旗調侃著慕兒姑娘,卻沒瞅見她麵現紅暈,低眉淺笑。
“滾一邊去,那是人家不小心碰到了你的那張狗嘴,卻不料被你咬個沒完沒了,偷吃了人家的腥,還好意思說出口來,跟人家顯擺啥啊?”慕兒姑娘口舌不饒人,借此掩飾著內心的慌亂。
雲旗聽罷,卻認真地思量起來,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慕兒姑娘或許當時真是身臨其境,情不自禁地和自己親了一回,如今卻翻臉不認賬,那可如何是好啊?
見雲旗苦著臉,泛著尋思,慕兒姑娘卻瞪了他一眼,口中念道:“傻樣唄,在那瞎琢磨啥呀,莫不是還想做壞事吧?”
雲旗心裏嘀咕著,便有心試探一番,將嘴湊了過去,誰知那慕兒姑娘卻閉上眼睛,欣然地迎了上來。
兩個人忘情地吻過一回,雲旗心裏的石頭才算落了地,暗自歎道,原來這女人皆都口是心非啊,便笑著言道:“慕兒,夫君今生跟定你了,無論你身在何處,夫君必定舍命相陪。”
“傻子,你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為何非要舍命呐,就不能好好的了?”慕兒姑娘垂著臉,輕聲喝道。
雲旗卻憨憨地笑道:“除了性命,俺也沒啥可送給你了呀。”
“慕兒不要,你隻須傻傻地陪著人家便可,聽慕兒的話,好好地活著,咱們一起慢慢地變老,到那時,一堆孩子繞膝而戲,該多有趣啊。”慕兒姑娘抬眼望著彎月,暢想著他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