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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魚敗下陣來,折損了三千人馬,幾乎算是全軍覆沒,身邊隻剩下幾個傷兵,卻不敢徑直去見圖賴,若是被他砍了腦袋,那便是萬事皆休了,思忖幾番,便偷著潛入大漠,想去找哥哥飛龍拿個主張。
幾人馬不停蹄,越過太陽墓碑,又被沙暴卷走了馬匹和兵卒,可憐那飛魚孤身一人,哭嚎著奔向了枯樹林,見到哥哥,撲通跪倒在地,咧開大嘴,摸著恣意流淌的淚水,不住地叫嚷著:“全沒了,哥哥呀,弟弟差點也見不到哥哥了啊。”
飛龍的營中已經斷糧幾日了,將士們全靠河中的魚蝦和枯木碎屑充饑,看到飛魚出現在遠方,飛龍終於盼到了希望,卻不料弟弟帶來個壞消息。
飛龍將頭纏布帶的弟弟攙扶起來,和聲問詢著:“弟弟莫急,究竟發生了何事,你且慢慢道來。”
飛魚便從清兵大營被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講到敗給了十二連環塢,然後抬眼望著哥哥,期望哥哥給出個妙計,躲過圖賴的軍法懲處。
飛龍聽罷,並沒責怪弟弟,而是沉吟了許久,才道:“唉,此事太過棘手,三千八旗子弟煙消雲散,你卻逃生而回,擱誰都不可輕易地放過帶兵將領,想那恩帥也難以向朝廷交代,不殺你,不足以平眾怒哇。”
飛魚聽聞哥哥也無良策,便頓覺禍事大了,已無生機可尋,便拔出戰刀,橫在脖子處,張口叫道:“請哥哥莫要煩心,弟弟這就抵命而去,還望哥哥替弟弟在爹娘的膝前盡孝,弟弟這就上路了。”
飛龍一把將弟弟的戰刀奪了過去,怒氣衝衝地喝道:“你急什麼,容哥哥細細思量一番,想個兩全其美的策略,既能讓弟弟將功補過,還可讓恩帥滿意,就算你拔刀自裁,卻也給祖先蒙了汙塵啊。”
哥哥的話又讓飛魚看到了生機,便擦幹眼淚,低聲念道:“那好,俺聽哥哥的。”
飛龍把飛魚打發到夥房,先湊付墊巴一口,而後便在帳內踱起步來,心裏不住地盤算著,恩帥駐紮的營寨被燒,定然是糧草不濟,而枯樹林裏也是彈盡糧絕,已無生路可尋,若是將隊伍帶出大漠,瞞著恩帥,直接去偷襲十二連環塢,或許局勢便可反轉。
心裏有了譜,便靜心籌劃起來,想到飛魚太過輕率,還以為是和明軍作戰,所向披靡,對付這般亡命之徒,卻要費些心神,隻能智取,不可強攻。
接連謀劃了幾日,飛龍先讓兵將們盡數趕赴河中,捕些活魚,讓大家猛吃一頓,便帶著隊伍原路返回。
飛龍心中著急,途中也沒停歇,夜半時分,便摸到了十二連環塢的寨牆之下。飛龍打算一鼓作氣,心裏思謀著滅此朝食,便讓眾將依照事先的部署,分頭行動,劃為十組,各派五十人,趁黑潛入營寨,控製寨內兵力,再把寨門打開,來個裏應外合,而飛龍飛魚兩兄弟領兵蹲守在寨外,隨時接應他們。
此時山寨之內,漆黑一片,既無聲息,也無燭火,靜得駭人。兵勇們手持鐵鉤,朝著寨牆拋去,聽到吧嗒一聲,便用手拽緊粗繩,往上攀爬,到了牆頂,縱身一躍,就聽牆裏噗嗤一下,而後就沒了動靜。
寨外之人哪知裏麵發生了何事,前赴後繼,接近天明,五百人悉數跳進寨內。飛龍也沒想到如此順利,十二連環塢竟這般大意,整座山寨卻無人看守,便喜不自勝,耐心等待著裏麵的兵勇發出信號,可眼看著旭日已然東升,連個喊聲都沒傳出來,心頭便慌亂起來,趕緊派人貼近察看,還是沒有任何聲息。
難不成進寨的兵將們被他們包了餃子?飛龍疑惑不解,心裏念叨著,即便是有去無回,怎麼也得鬧出個動靜吧,這般無聲無息,卻是讓他心魄俱驚。
飛魚耐不住性情,連聲請命:“請哥哥讓弟弟去探察一番,看看究竟是咋個意思,俺就不信了,那五百人就這般失去了蹤影,太他娘的奇怪了?”
沒等飛龍搭腔,飛魚便邁開大步,朝著寨牆走去,也沒用繩索搭鉤,離著幾步遠便猛跑起來,腳蹬牆麵,躍身而起,雙手緊緊扒住牆頭,往裏望去,就聽他啊地一聲,跌落在地,愣了許久,才被趕過去的兵卒扶了回來。
飛龍驚問道:“弟弟看到了什麼,竟嚇得大驚失色?”
“唉,別提了,那牆下的土坑裏盡是鋼刀豎立,萬刃朝天啊,跳進寨內的兵勇,如今皆都喪命在內了。”飛魚喘著粗氣,神色沮喪地叫道。
飛龍也吃驚不小,暗自歎道,這十二連環塢甚是了得,未等開戰,卻先吞掉了五百性命,怪不得飛魚落得個孤家寡人,看來寨中必有高人布陣,絕不可再莽撞行事,還須穩住心神,與他們鬥個你死我活。念及到此,飛龍便揮手退兵而回,休整一番,再與他們對陣。
飛魚卻叫道:“哥哥,咱們沒有糧草支應,恐怕拖不得啊,不如速戰速決,也好衝進寨內,飽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