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下)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1 / 2)

再說荊州城外,吳鋒正在江邊獨自傷心,卻突然被佟仔魚等人尋來。四人久未見麵,自然十分親熱。吳鋒也暫時放下心中傷心之事,放開心懷,與三人暢敘別情。佟子魚在路邊找了一個小酒館,要了幾個小菜,四人邊吃邊聊。

原來三人自從與吳鋒分手以後,郭天霸與解慶分赴長江兩岸建立總壇。兩人都是精明強幹之人,又有佟子魚這個智多星兩邊奔走,從中協助,加上各地頭領懾於吳鋒夫婦之威,不敢放肆,所以諸事順利。沒過多久,原藏龍會各地分壇便改頭換麵,以一種嶄新的麵貌出現在世人麵前。加上幫會大力扶持門徒買官入仕、開店經商,控製黑白兩道,以黑養白,以白輔黑,漸漸弄得風生水起,有聲有色,幫會中自是銀兩滾滾而來。這一來以前那些對幫會改製頗有微辭的幫會頭領得了實惠,也紛紛改變態度,對吳鋒一般人大力支持起來。隨著幫會勢力漸增,各地一些地方幫派也紛紛改弦易幟,投入兩幫門下。民間眾多的年輕人也都以能加入幫會為榮。三人見幫會已逐漸走上正軌,各種事務順風順水,漸有閑暇,便時常尋機聚會,飲酒閑遊,日子過得悠閑自在。這一日正好佟子魚約了郭天霸過江而來,尋解慶喝酒,不想卻在江邊見到衣衫襤褸麵容憔悴的吳鋒。

三人說完幫會之事,佟子魚便問起吳鋒孤身遠涉江湖的由來。吳鋒也不隱瞞,便將自己與柳、方二女之間的恩怨情仇等所有的感情糾葛對三位兄弟一一道來。說到傷心之處,吳鋒雖不願在人前落淚,強自抑製,仍不免雙眼發紅,聲音哽咽。雖說佟子魚祖父佟玉被柳媚兒所殺,與其實有不共戴天之仇,但當此之際,又能說些什麼?故而與解慶、郭天霸三人聽了,也不禁相視唏噓,黯然神傷。

有人說‘風月易傷情,閑愁苦沾衣。沾衣莫沾酒,沾酒愁更愁。’吳鋒一邊飲酒,一邊訴說傷心之事,酒入愁腸,更添失落,不一會便醉得不省人事,往桌上一趴,再也呼之不起。佟子魚三人相視苦笑,默默搖頭。無奈之下將吳鋒扶起,喊了一輛車子,將其拉進城來,到解慶家中住下。

自此一連數日,吳鋒便在荊州城中住了下來。每日裏除了睡覺,便是飲酒,醉了便取出妻子披風細細端詳,然後望著西南方向默默垂淚。隨著時光流逝,漸已頹廢憔悴得不成樣子。臉上胡茬滿布,頭發散亂,衣衫肮髒不堪。往日那個風流瀟灑,卓爾不群的翩翩濁世佳公子早已一去無蹤。佟子魚等人看在眼裏,心中焦急,卻是毫無辦法。隻能每日輪流陪伴,不離左右,得空便好言勸慰。但吳鋒雖然明知眾兄弟好意,卻始終心結難解,仍是終日沉浸於悲傷落寞之中,難以解脫。

這一日吳鋒心中煩悶,提了酒壺出門閑逛,解慶見了,連忙跟了出來。二人走走停停,不一會便出南門而來。二人找個路邊酒館坐下,望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飲酒閑聊。正閑談間,隻聽遠處哭聲隱隱傳來,二人急忙出門往遠處看去。隻見遠處一隊身穿孝衣之人緩緩行來,漸漸走到麵前。隊伍中兩隻棺木並列而行,顯得極為醒目。棺木前一老一少兩個婦人身披重孝,各自手中牽了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哭得死去活來。不一會路邊擠滿了圍觀的人群,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吳鋒見了,觸目傷情,不禁心中酸楚。忙向身邊一位老者打聽究竟。

就見那老者長歎一聲道:“唉!世道不平哪!以後這家人可怎麼過呀!”隨後便絮絮叨叨向吳鋒講起這家人的來曆。

原來這荊州城內有一家威遠鏢局,家主姓賈,名振林,現年四十八歲,娶妻莊氏。膝下有一獨子,名清遠,二十九歲,妻子張氏,生有一對孿生兒子,年方八歲。這賈家父子刀馬嫻熟,武功精強,自鏢局開辦以來,仗著一身武功,父子同心,更兼江湖同道扶持,走鏢十餘年從未失手。因此鏢局生意做得紅紅火火,一家人吃喝不愁,日子過得十分美滿。

不料天有不測風雲,去年秋天,賈振林接了一單生意,護送一批貴重貨物前往福建。因為這條線賈振林並不熟悉,所以本來並不想接。無奈那貨主苦苦央求,所出傭金又是不菲,賈振林推辭不過,隻好接了下來。父子二人整理行裝,護送貨物一路望福建行來,一路上倒也十分平靜。不料剛到福建境內,便遭到一夥來自東瀛的倭寇伏擊,這夥倭寇人數眾多,又個個武功高強,窮凶極惡,見人便殺。賈氏父子奮力拚殺,終因寡不敵眾,雙雙遇難,貨物也被劫走。消息傳來,莊氏婆媳二人悲痛欲絕,帶了一對孿生孫子遠赴福建迎取賈氏父子骨骸回鄉,至今方回。可憐這莊氏婆媳不但雙雙守寡,還要賠償貨主損失,膝下還有一對雙生兒孫尚未成年,真可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以後這漫長的歲月怎生熬過?老者說完,不住地搖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