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子魚與郭天霸、解慶對視一眼,緩緩點頭,佟子魚道:“大哥身為人子,能這般想實是在所應當之事。今日就算大哥不提,看二老墳園這般情形,子魚也會提醒大哥這麼做的。”
方倚雲與解慶、郭天霸也緩緩點頭。
吳鋒見柳媚兒麵色猶豫,便以詢問的眼色看向她。柳媚兒踟躇半晌,這才開口說道:“吳郎,妾身雖然也對二老這般淒涼景象極為難過,也想將二老移回揚州祖塋,但妾身此次乃是假公濟私,偷偷來此。而且此時時日已久,若是再不回去,恐怕遭致上官怪罪。那時不但妾身擔當不起,恐怕如風也會受到牽連。所以這次妾身恐怕不能與郎君一起護送二老骨殖回揚州了,郎君你看……?”
吳鋒聽了,心裏便有些許不快,微微皺眉道:“你公務纏身,此事也須怪不得你。隻是像這種事情,若有孫輩之人跟隨那是最好。你能否將襄兒……?”
柳媚兒一聽,心中頓覺不舍,峨眉蹙起道:“襄兒年幼,怎可再跟著你受此風霜之苦?況且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外奔波,撇得襄兒就像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一般,終日裏寄宿於他人之處,無父疼,無母愛,孤孤單單,無依無靠,想想這些,我這個做娘的又情何以堪!如今我母子好不容易才能相聚,豈忍一旦分離!吳郎,這件事須不好商量,襄兒我一定會帶走。等過一段時間之後,若有閑暇,我自會帶襄兒到公婆墳前賠罪!”
吳鋒聽完頓時眉毛剔起:“媚兒,我知道對你們母子不起,以前也出於各種因由未能盡到父親的責任,也知道襄兒自出生一來,一直顛沛流離,居無定所,所受之苦實在太多。但你我都是江湖中人,也該知道這些都是闖蕩江湖所必須付出的代價。何況襄兒是個男孩子,怎能如此嬌生慣養?若不從小便經曆一些風霜雨雪,長大了又怎能成為錚錚鐵漢!更不要說這為父母遷墳之事,豈可兒戲?二老若是沒有孫兒便罷了,既然是有,若不能讓他一路隨行,如何能讓二老安心?媚兒,你放心,你把襄兒留下,等把二老骨殖運回揚州祖塋安葬之後,我立即便親自把他送到武當,當麵交付與你,你看怎樣?”其實吳鋒還有一句話當著方倚雲的麵不好出口,原來這些年吳鋒一直未曾啟齒送父母骨殖回歸祖塋,就是盼望著有一天和柳媚兒和好之後,與兒子一起來作這件大事。如今兒子就在眼前,父母墳塋已經破敗不堪,柳媚兒卻執意不肯答應兒子隨行,吳鋒如何能夠不惱?
不料柳媚兒卻是並不買賬,似乎是一碰到吳襄之事,先前那些溫情忍讓立時便消失無蹤,心中淤積已久的一些怨恨突然間爆發出來,一張俏臉一沉,粉麵含霜,將峨眉一立道:“吳郎,虧你也知道這許多年來從未盡過為父之責,這些年我柳媚兒一個人辛辛苦苦將他養大,你又何曾看過他一眼?當年我以未嫁之身,懷此孽子,不顧你在此處所留血書之絕情,不顧世人之側目,在如風家裏將襄兒生下,那時你在哪裏?孩子生下之後,便隻因你我並無夫妻名分,不敢親手撫養於他,隻好將他留在如風家中,以舅為父,認舅母為母,這般含糊度日,當此時,你吳鋒又在哪裏?當日我與如風巡遊江湖,踏遍三山五嶽替父報仇之時,襄兒無人照料,隻好寄宿於武當掌門天藏真人處,這一別就是年餘,那時你吳鋒又在哪裏?如今我母子千辛萬苦前來尋你,不過是不忍心你父子將來對麵不識而已,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於他?我柳媚兒怎樣教導孩子,也絕不用你來提醒!倚雲妹妹、三位賢弟,柳媚兒公務在身,不便久留,這便告辭了!”
說完拉著吳襄在墳前叩頭,不等眾人答言,便站起身領著兒子轉身不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