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針四散的嘶嘶聲中,一柄極窄的長劍突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方倚雲身後,如毒蛇般向她後心噬來,一閃而至。此時方倚雲已經來不及擋架,無奈之下隻好翻身而起,落到小屋門前。身子剛一落地,便覺得腹中一陣疼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鬢角之間流下汗來,一張俏臉上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痛楚的神色。但那對殺手從事的便是這種殺人勾當,早已錘煉得心如鐵石,冷血無情,見了方倚雲手撫小腹的痛苦模樣,絲毫不覺得憐惜,反倒覺得機不可失,當即一起上前,一柄長劍和兩朵蓮花一起向方倚雲襲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處於極度危險之中的方倚雲竟然微微一笑,低下頭不再理會眼前的危險,緩緩坐了下去。兩名殺手剛剛一愣,那劍手突覺腰間一緊,身體懸空。而蓮花殺手則如同被一根看不見的絲線拉住一般,手舞足蹈地淩空而起,隻覺鼻翼間傳來一陣濃重的腥氣,身體已經落在一張巨大的血盆大口之中。
原來是騰蛇神龜覓食歸來,見到方倚雲危險,便悄悄從後邊掩了過來,一舉奏功。兩名殺手感受著兩頭巨獸無與倫比的神力威勢,縱然過慣了刀頭舔血的江湖生涯,也不禁嚇得屁滾尿流,麵無人色。那落在神龜之口的蓮花殺手更是不堪,已經被嚇得暈了過去。
方倚雲此時也不再理會他們,坐在地上暗運神功,調理氣血,兼安撫胎氣。卻覺得腹中的胎兒不住律動,一股暴戾的殺氣從中爆發開來。方倚雲運動體內五行之氣,不停地溫潤安撫,良久方止。不由得心中暗自感歎,心想自己十月懷胎,受盡苦楚,還不知到頭來會生下一個怎樣暴戾難纏的孩子。
過了許久,方倚雲緩緩睜開眼睛,站起身向騰蛇神龜招手示意。二獸放下二人,盤踞在一旁仍是虎視眈眈,十分警惕。兩人險些命喪獸腹,越想越是後怕,被放在地上之後仍是雙腿發軟,身子瑟瑟發抖,看著二獸那爍爍放光的四隻巨目,脊背之中猶自直冒涼氣。
有了騰蛇神龜在身邊守護,方倚雲已是徹底放下心來,變得氣定神閑。隻見她慢慢走到兩位殺手麵前,柔聲說道:“兩位,雖然今日你們來此是為取我性命,用心險惡,但我也知道,以我方倚雲夫婦二人此時的聲名地位和青紅幫今時今日的勢力,若非萬不得已,你們也不會與我作對。咱們閑話少說,隻要你們將幕後主使之人講出,我便讓騰蛇神龜放你們出穀如何?”
兩名殺手此時已經漸漸定下神來,聽到方倚雲之言,卻是神色堅決,一起搖頭。那劍手說道:“吳夫人有心放過我們,我夫婦自是感激不盡。但我等既入江湖,自然便得遵從江湖規矩。我們吃的便是這口血飯,豈能隨意將雇主說了出來?我們今日既然被擒,那也無話可說,隻求吳夫人給個痛快便是!”
方倚雲仰天而笑,說道:“不愧是江湖十大殺手之一,果然有膽氣!不過就算你們不說,我也知道是誰主使你們前來。不是我方倚雲誇口,當今天下,除了那位‘毒觀音’柳媚兒,還有誰膽敢派人闖入這藏龍穀?也罷!既然你們要講江湖道義,執意不說,那我也不妨成全你們。不過我如今有身孕在身,若是動手殺人,恐怕有傷天和,隻好借助騰蛇神龜兩位老兄之口了。但想必你們進穀之時已經探明,方才這兩位是出去覓食去了,如今既然回來,想必是已經吃得飽了。如今對於兩位有沒有胃口,那是連我也不知道。為今之計,隻有將兩位寄存在它們那裏,等哪天它們餓了,自然會成全二位的心願。”
說完不再理會二人,向騰蛇神龜打聲招呼,便欲轉身回房。兩頭巨獸聽了方倚雲之言,登時口中呼呼做聲,巨大的身軀蠢蠢欲動。兩股無形卻是有質的威壓向著二人當頭罩下,兩人全身的骨骼瞬間格格作響,幾欲碎裂。二人勉強抬頭看看兩頭巨獸那腥氣撲鼻的兩張巨口,心中的防線頓時崩潰。要知道這些冷血殺手雖然不懼斧鉞,但若是就這麼被活活吞下嘛,這個中滋味,隻怕是誰也不願嚐試。
那蓮花殺手首先撐持不住,尖聲叫道:“幫主夫人請留步!奴家承認便是!”
方倚雲轉身揮手,二人身上的壓力頓時消失。那蓮花殺手渾身癱軟,坐在地上已經說不出話來。還是那位劍手開口說道:“吳夫人方才說得不錯,我們這次前來,確是奉了柳統領之命。”
說完長出一口氣,將二人此行的前前後後向方倚雲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