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霍春風已敬酒到了靠西邊一席,卻是三個同一勁裝打扮,不過衣色不同,分為黃、黑、皂的壯漢,除了一虯髯,一黃須,一無須外,相貌幾乎一樣,一看便知是同胞兄弟。
廣慧大師不識這三人,隻知是同河北陳家溝老英雄太極派陳天域同來的。僅知是最近數年內在齊魯豫三省最負盛名的人物,陸氏三雄。據陳天域說不知三人出處和師承,要陳天域代他引進,參與盛會。
陳天域因自顧年老力衰,因廣慧大師昔年有伸手救他危境之恩,聽說少林盛會,特帶了他唯一愛兒綿掌金童陳植三前來觀光,順便想懇托廣慧大師格外施恩,許允把乃子轉投少林門下,至少作記名弟子。中途邂逅三雄,一照麵,三雄便叫字號,聽陳老英雄是赴嵩山,馬上笑臉結納。口口聲聲叫“老前輩!”請一同入少林。
陳老英雄也知三雄威名,對方既推崇自己,不好意思拒絕。而且有廣慧大師在座,相信更有不少高手與會,便是三雄有意找空子,也不敢在少林重地及許多武林健者麵前怎麼樣。如拒人千裏之外,一個不好,激怒了對方,自己估以一敵一還可以,以一敵三就無把握,特別關注愛子安全,獨於是寶,萬不能出點岔子。落得做個順水人情,聯袂上嵩山。
霍春風執杯到三雄麵前時,廣慧大師因不知這三人來曆,隻得簡介幾句:“徒兒!這三位乃有名的壁氏三雄,徒兒以後要多多請益。”
虯髯的忽然大笑道:“不敢當,無名小卒,默默無聞,連師承都沒有,還配掛齒嗎?”顯然是對廣慧大師未能說出他師門來曆而打張良,罵韓信。
廣慧大師暗道:“來人何得如此狂妄,若非念在來賓份上,別說老衲容不得你撒野,門下弟子也不會讓你整個兒出少林寺了。未見你出手,如何看得出師承?”
那邊陳老英雄直急得變顏失色,花白胡子都在微抖,投來銳利的眼光,示意三人,心想:憑你三個小子,隻好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在江湖上亮字號還可以,卻到少林寺來逞英雄,未免不識相,連累自己老臉掛不住。
卻聽廣慧大師慢言道:“恕老衲眼拙,多年不曾下山,實不知三位檀樾大名,想必是高士奇人門下,風兒更要為多請教。”
那黃須的冷笑道:“末學後進,那在老禪師眼內?”黃眼珠一滾,疾掃全場,特別狠狠地瞅了二姝一眼,微笑道:“霍小俠不必客氣,咱們兄弟正要向你求教不暇咧!”
這時!霍春風剛向虯髯陸老大照杯,因為少林寺不備塵俗酒具,所有酒杯都是銅盞,既厚且大,每盞可酌四兩。虯髯漢已起立舉杯,隻見他獅鼻翁動,似貓發威作響,猛張口,杯沿離口尚差尺許,杯中酒驀地高湧數寸而不傾溢,他一吸氣,便如長鯨吸百川,整杯酒化成一條銀龍直投入口,難得的涓滴不遺。一照杯,也一瀝不存。
他哈哈一聲狂笑,微聞力力爆響,原來銅盞已被他運用五指之力搖成碎片。
這一來,全場都有點騷動,有的冷笑不語,有的露出不念之色,因為身在客位,不便發作而已。都看著廣慧大師和霍春風兩人。
隻見廣慧大師端坐不動,垂眉閉目,宛如不見。
霍春風俊目神光一閃,迅郎複原,神色不變,若無其事的向黃須陸老二照杯,單是這份閑逸自如,已非凡響。
黃須漢霍然立起,伸手便把老大麵前的碎片一把撈起,啞啞作鷓駑笑:“老大!太慵懶了!你把好端端的盞兒弄碎,豈不暴殄天物?……”隻見他頭筋暴起,黃須硬起如針,臉如噀血,掌泛火紅,一聲狂笑,一攤掌,碎盞還原,仍然完好,隻是好像剛由沸滾水中或洪爐中取出,熱氣蒸騰。
他仰麵一笑道:“不成意思。老三慣於暍烈酒,咱代他乾杯吧!”
陸老三應聲而起道:“咱代主人酌酒……”提起大銅壺,兩下相距三尺有餘,竟一舉壺,酒成一道匹練,傾注入盞,剛要滿時,他微微一提,酒便高於杯口數寸,但迅即平靜,一滴不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