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氣說了這多話,嬌喘細細,愛嬌地看著他,一雙妙目一瞬也不瞬的注視在他麵上,因為他正心煩意亂的顯得神色沉重,頻縐劍眉呢!
她慌了,連說:“文奇,你怎麼樣了?可是見怪妹子不曾當機立斷,早絕後患麼?還是打算幫助妹子誅殺這些豬狗出氣?”
他冷笑道:“是了,王屋四鬼?最近聽關內道上傳說有這四個人,他們的鬼名號是陰陽鬼桑吉,便是那兩色鬼臉,同你過招的了。被俺戲弄的正是麻麵鬼仇天。胖浮屍便是水腫鬼查益。啊!還有那個姓唐的什麼鬼?忘了!”
她臉一紅,啐了一口道:“都是鬼東西,叫做什麼逍遙鬼唐輝……”
他啊的一聲道:“是了,逍遙即是風流,哼!似乎聽說還是一個小白臉呢……”
她急道:“文奇這些豬東西提他作什麼!那廝雖不像這三個豬狗一樣難看,也是鬼頭鬼腦的人見人憎……”
他笑道:“不難看?自然是很俊的了,見了漂亮的女人,男人大半是要鬼頭鬼腦的。”
她大急,連遙著他的手道:“文奇,你怎麼了,時候還未到三更,我們找個人家借住一夜吧?”
他忽然立定道:“雯妹,實不相瞞,小兄有師命在身,急於起程,無法和你同行,好聚好散,就在這裏分手,各奔前程如何?”他似看出她神色不對,撫然道:“咱們自負奇男俠女,超然脫俗,人生何處不相逢,小兄承蒙錯愛,必不相負,俺也實在不放心你一人在鼠輩環伺下獨行隻影,無奈實有要事獨往,待事後一定同你各稟師門恩準後,作一對比翼江湖俠侶,來日方長,後會不遠,說不定俺此次事完還可相邀幾位知交好友助你尋仇呢!如機緣湊巧,朋友們樂於助拳的話,別說中條四凶,便是王屋老怪,何懼之有?你如不放心,先得定一個見麵地方,屆時俺一定趕到,再定行止如何?”言罷,握緊她的軟、滑、膩俱全的小手。
隻見她眼角晶瑩,淚珠欲轉,柔情萬斛,注視個郎,難舍難分,終於兩滴珍珠落在他的手背上,淒然道:“我知道,文哥信人,決不失盟於一個弱女子,席素雯雖恨不生為男兒身,得待巾櫛,雖死無憾!……”
他急忙攙言道:“雯妹,何出此言?應該歡喜告別才是。”
她破涕為笑道:“妹子聽話。文哥既有師命在身,想必要緊,既不便攜帶妹子同行,必有難言之隱,妹子決不會不近人情,為兒女情懷,累贅你。好吧!文哥,妹子在臨安(今之杭州)靈隱寺附近一位至交姐妹家等你,希望下月月圓之夜,如此良宵,同你泛舟西湖,領略名湖勝景……文哥,豬狗們雖不足慮,盡其在我,萬一有不幸,請你為妹子報仇雪恥,請動身吧!千萬別忘記西湖之約,一定要到啊……”
誰說英雄兒女,鐵石心腸呢?她似感到強敵太多,寸步難行,隨時有意外不幸,有個郎同行還好,自己一人,實在難料,不由有感於懷,柔腸寸斷,又不能在個郎麵前示弱,又不能堅持同行,芳心中又悲、又苦,竟淚落如雨,緊貼在他懷內。
他亦大為感動,憤然道:“雯妹!鼠輩何足道?好在此地離臨安不遠,愚兄送你到臨安城後再告別,踐後約如何?”
她拭淚道:“不知何故?文哥!妹子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情?什麼叫做愛?什麼叫做愁滋味?現在才感到恨不得步步跟著你,永遠不離開,多情自在傷離別,心中忍不住難受啊!”憤然掙脫他的懷抱,揮手道:“文哥!你有要緊事要趕路,請自便吧!相信豬狗們總不敢在人煙輻輳的江南大肆凶威,明目張膽的下手吧!妹子自奔臨安好了!”
一顆流星,刷過半天,掠空飛瀉千裏,一閃而逝。附近村莊連接,犬吠相應,果是富饒江南之地,絕非盜賊橫行之所。他俊臉微仰,目送落星消失天際,想起此行任務,少林會期迫急,武林最重信諾,自己身為天台首徒,決不能誤期赴會,不但失信武林,且有玷師門名望,將為參與此次盛會的同道而笑,竟為了中途邂逅一個女人而耽誤師命……
師命,武林信義,女色,三者取其輕重,他終於斷然道:“雯妹,愚兄告罪走啦!希提高警覺,步步設防為要!”一聲長嘯,劃破夜空,他終於掉首不顧,飛身馳走。
不料,他一路上發覺有人跟蹤,且多投來鄙視的眼光。他起初很奇怪,以為鼠輩認錯了人或因自己平時樹敵太多,被探出自己此行行蹤,想半路設伏阻擊,藝高人膽大,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