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奇首先軒眉大喝:“既是桑老前輩,何不現身?天台門下李文奇候教!”春風也琅琅清言:“少林後進霍春風,來踐令徒中條之約,不料千裏迢迢,無門可入,無跡可查……”
出人意外地,那聲音忽轉和緩了些:“娃娃!難為你倆有點骨頭,剛才又正說到俺老人家癢處。現在俺正為完成心願而吃齋守戒,且區區小輩,俺老人家決不傷害你,隻管放膽過來……”
這回聲音比較清晰,雖入耳洪烈,如聞迅雷,證實這老怪名不虛傳,內功已入化境。身為名門大派門下,絕無示怯畏懼之理,一聽聲起左側巉崖百尺之下。二人作勢,同時雙雙飛身趕去,憑崖下視,竟是一片死穀,剛才竟未注意到。四山爭秀,群峰攢立中,這裏偏偏光禿禿寸草不生。巉崖不過畝許大,卻是下臨無地,窮盡目力,隻能看到下麵陰影沉沉中怪石嵯峨,如劍加刀,尖銳異常,何異地獸,刀山劍樹。
兩人估量憑一身所學,淩虛下降,雖有把握,但恐老怪言而無信,暴起發難,應變不及!以老怪物之喜怒難測,凶狡如鬼,其實不得不加考慮,免遭毒手。所以都相顧沉吟,而不知何處可下?正猶豫間,那聲音又冷幽幽的道:“娃娃!何膽小乃爾,此處乃幽靈崖,孤寒洞,也即陰風洞後洞。無路可通,隻管下來,俺老人家接著!”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霍春風剛說:“此次赴約中條,乃是小弟之事,理應先軀……”
不料,李文奇已一揮手,大叫:“俺來了!”一個“長虹吸水”之式,全身作弧形斜射而下。霍春風頓急,心想:為了自己的事,人家仗義相助,仁心俠骨,義薄千雲,自己那能逗留不決,義無反顧,便是虎口,也要拔牙,更不打話,展開“流星經天”之式,先平射數丈,看清下麵形勢,一挫腰,如箭下落。
耳際風聲,下降百丈,觸目驚心,隻見絕穀之底,盡走犬牙交錯,尖銳如刀的石筍,石質烏黑,加之終年不見白光,黑黝黝的令人目眩。眼看李文奇已一“風擺荷花”式,降落在一根粗大的石筍上,姿勢甚是美妙。猛的一吸氣,技癢起來,在半空一個“珠簾倒卷”式,暗含“金蜂戲蕊”,竟身在懸空,緊著扭腰之力,晃悠悠旋了一個圈子,才“落花不定”,直降而下。將及地時,又好像被風吹起,全身滴溜溜的落在一根尖如筆立的石筍上。
隻聽一聲乾笑!
“娃娃!都還不錯。免得俺老人家伸手了。過來!”
這時,兩人都已看清周圍形勢,都機伶伶打了一個冷戰。
原來,上麵是巉崖如鋸,上鋒下銳,活像一張其大無比的惡鬼大嘴,死穀無路,下麵如釜,大不到數畝,布滿了尖銳石筍,奇怪的是石筍下盡是淤黑發黃帶紫的爛泥,不時咕嘟嘟的冒泡,陣陣腥味,中人欲嘔,真是天生窮穀惡地,一時竟看不出水由何處泄出,如遇大雨,山洪傾注,這裏豈不成了百丈深潭?
再往發聲看去:原來一座三角形的山洞,位置在離地十丈左右的巉崖底下,依稀隻見一顆亂發披拂的腦袋,睜著一雙綠光熒熒的怪眼,在向下看。腦袋下一大堆綠色,齊肩均為突石所遮,看不清楚。二人雖然藝高人膽大,也覺駭然!
不知他是喜?還是怒?是笑?還是哭?說不出的難聽,發自四山環立的深穀,更是刺耳難聽,簡直陰風突起,山穀鳴應,好不怕人!
接著,聽他言道:“娃娃!叫你過來就過來。俺老人家有話說!”
兩人同時抗聲答道:“有什麼話請說吧!”
隻見綠光暴射,一聲怪暍:“娃娃!敢不聽話,自討苦吃麼?”
兩人沒好氣的隻得一打手勢,同時飛身而上,那怪頭已暴縮而進,兩人各運功兩臂,布滿護身罡氣在身,雙掌都暗蓄內勁,才各用勁,才各用“千斤墜”的功夫落在那洞口大不到六尺的突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