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琦道:“歐陽幫主的行蹤,兄弟真的不知。如果關兄詢問兄弟,那是找錯人了。”
關三勝歎道:“在下相信那鐵木大師決然不會信口開河,謊言相欺兄弟。”
上官琦奇道:“這個又和兄弟何關呢?”
關三勝道:“在下追問甚緊,鐵木大師無可奈何,告訴在下去問連姑娘。”
上官琦道:“那你去問連雪嬌就是。”
關三勝微微一笑道:“昨天兄弟見著了連姑娘。”
上官琦道:“是了,可是那連雪嬌要關兄找兄弟追問?”
關三勝道:“不錯,連姑娘親口告訴在下,她說要在下找尋上官兄,並且要兄弟在此等,不出十日之內,定可見到上官兄。那連姑娘的預言,果是靈驗無比。今日第二天,就遇上上官兄。”
上官琦暗自忖道:“好啊!鐵木大師、連雪嬌,都知歐陽統去了滾龍王府,卻是都不肯說出,一個推一個地找到我上官琦的頭上來,這其間關係著數百武林高手的生死,我自然也不能講了。”心念一轉,縱聲大笑起來。
關三勝茫然問道:“上官兄笑什麼?”
上官琦道:“關兄上當了。歐陽幫主行蹤,連姑娘最是清楚,關兄卻放過了她,來問兄弟。”
關三勝道:“連姑娘說她雖知道歐陽幫主的去處,但卻不能說出。”
上官琦道:“為什麼?”
關三勝道:“個中原因,連姑娘並未說明,隻說要在下問過上官兄便知內情。”
上官琦心中忖道:“這連雪嬌如此可惡,竟把這等為難之事推到我上官琦的頭上。”
隻聽關三勝追著問道:“上官兄知是不知?”
上官琦哈哈一笑,道:“好啊!鐵木大師推向連雪嬌,連雪嬌又推向我上官琦,可是我上官琦又該推給誰呢?”
關三勝道:“這麼說來,三位都知道了。”
上官琦道:“不錯,都知道,但他們不肯說出,自有苦衷。”
關三勝道:“上官兄呢?難道也不肯說麼?”
上官琦道:“不是不肯說,而是不能說。”
左右二童忍耐了半天,此刻實是忍耐不住,接口說道:“那歐陽幫主乃我窮家幫幫主,他的行蹤,凡我窮家幫弟子都該追問才是,對是不對?”
上官琦道:“不錯。”
左童張方冷冷說道:“上官大俠的為人,在下是素所敬佩,但此事卻是大大不該了。”
上官琦有苦難言,長歎一聲,默然不語。
關三勝獨臂當胸,欠身一禮,道:“幫主行蹤,事關我窮家幫全幫的聲譽榮辱,上官兄亦曾是我幫弟子……”
上官琦急急接道:“在下已得幫主麵允,還我自由之身。”
關三勝道:“在下倒是相信上官兄的話,隻是你人幫時,我幫中人知的甚多,脫幫一事卻是甚少人知。”
上官琦道:“當時有鐵木大師和連姑娘在場,難道在下還會撒謊不成?”
關三勝道:“但願不會。”
上官琦道:“連姑娘接掌文丞,你是知道的了?”
關三勝點點頭,道:“知道。”
上官琦道:“但她此刻脫離貴幫,你可相信?”
關三勝道:“相信得過。”
上官琦道:“歐陽幫主不過暫時避世三年,日後當會證實在下離幫之言。諸位此刻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關三勝道:“在下相信幫主有還你自由之諾。不過,此時咱們追問的是歐陽幫主的下落。”
左童張方接道:“如是上官兄已脫離本幫,又明知幫主行蹤不肯泄露,那就該推倭不知才是。”
上官琦道:“在下素來不說謊言。”
張方道:“既然承認了知道,卻又不肯說出,那是瞧不起我窮家幫了。”
上官琦愈聽愈是不對,暗道:“看將起來,他們是有備。關三勝自重身份,不肯和我反目,卻讓左右二童迫我就範。”
隻聽張方接道:“上官兄說是不說?”
上官琦慍道:“不說又待怎樣?”
關三勝道:“易地而處,如是上官兄是在下,又將如何?”
徐音甫落,突聞張方仰臉一聲長嘯。
上官琦冷笑一聲,道:“好啊!關兄是早有預謀,想以眾勢相壓,迫我上官琦就範了。”
關三勝道:“群情激忿,眾怒難抑,兄弟也是難以作得主意。”
上官琦轉目望去,隻見四麵林中、石後,緩步走出來數十個人。
這些人上官琦大都認識,都是窮家幫中的高手、俊彥。
但聞正西方一個清亮的女子聲音,道:“上官琦,咱們幫主現在何處?”
上官琦識得那人,正是黑林中領袖人物,歸附於窮家幫的何寡婦,不禁一皺眉頭,道:“這個在下不能講。”
何寡婦道:“為什麼?”
上官琦笑道:“你們這般興師動眾,布下陷餅,可是想仗勢逼供麼?”
關三勝道:“上官兄如果定不肯講,兄弟實難約束眾怒。”
上官琦心中暗道:“目下窮家幫精銳盡集於此,如是一言不合,說不定真的引起一場惡戰,不論勝負如何,都將是大不劃算的事。如是鬧出流血慘劇,結怨窮家幫,豈不是終身大憾的事?”當下說道:“在下雖然不能宣泄歐陽幫主的行蹤,但可向諸位保證,三年為期,在下定為諸位尋得歐陽幫主。”
關三勝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上官琦道:“在下願以性命保證。”
關三勝欠身說道:“得罪了。”
獨臂一揮,接道:“上官大俠一言九鼎,咱們可以走了。”
上官琦眼看四周窮家幫中弟子仍有很多怒容滿臉,自己心中亦有著一種激忿難忍之感,趕忙盤膝,摸出懷中銅簫,吹了起來。
一縷柔和的簫聲縹緲而起,有如天籟、仙樂,充滿著一股祥和之氣。
上官琦吹了片刻,心中的激忿頓消,臉上也泛現出一種和藹笑容。
窮家幫中甚多忿怒不平的弟子,臉上怒容也逐漸地消失,齊齊抱拳,對著上官琦行了一禮,帶著笑容,轉身而去。
不過一盞熱茶的工夫,數十人走得一個不剩。
上官琦收起銅簫,緩緩站起身子,心中是一片平靜。
抬頭看,紅日已沉西山,歸鳥飛鳴,已經是人暮時分,收起銅簫,也緩步下山而去。
但經此一鬧,上官琦在不知不覺中又背上了一個沉重的擔子。
歐陽統的安危,又和他關連在一起。三年之諾,使他已然無牽無掛的心中加上了一個沉重的負荷。
他仰起臉來想到那滾龍王府中的諸般險處的機關,不禁心中一震,暗道:“那滾龍王府之中,不但有著無數的險處機關,也有無數中毒甚深的人,歐陽統一個人在滾龍王府之中,萬一中了機關,或是受了那些中毒已深之人的暗算,這後果豈不是十分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