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來一直都是好天氣,這日也不列外。
天高地闊,草長鶯飛,一派活潑。
可是這並沒能影響宋無月的鬱悶,好不容易死纏爛打的與他們同行,還沒摸清玉決擱哪呢,他們卻要分開。
桃花塢的人簡直太狡猾了!她嚷嚷著“幹嘛要分成兩路啊,大家一起多熱鬧啊!”一邊心裏快速地打著嘀咕,我應該跟著誰呢,經過這幾日的觀察,玉決多半放在……還沒待想完,遽然腳下一空,耳畔隻聽得呼呼地風聲,嚇得她趕緊閉上眼,再睜開時身子卻已穩當地坐在了馬上,即是歐陽如是的懷裏。
他笑吟吟道“人太多,礙著我與夫人享受二人世界了。”說完便執轡策馬,留下一陣淺塵伴蹄香。
眼看遠處的身影就要消失不見,梅采薇的心是沉到了穀底,好不容易得到陪伴師兄幾日的機會,卻迅速地如同煙花一般消散了。
常想不顧任務、不顧爹爹、不顧桃花塢、不顧所有的羈絆,跟隨他到天涯海角,可是自己何時才能去踏出第一步呢?
抬起頭來,天上的雲彩聚散隨緣,如果沒有勇氣,那就好好做好現在的事情吧,梅采薇心中歎道,她握緊手中的柳如劍,向著另一條路道“出發”。
隨著蹄聲鐸鐸,晡時將過,日掛西天,歐陽如是二人已到了情人嶺,是因遍地情人鬆而得名。
這裏每兩棵鬆樹相互依偎,曲繞環結,共度風雨,姿態優美,宛若一對對飲水鴛鴦,情深伉儷。
此時,歐陽如是和宋無月正緩緩踱步其中,微風輕拂,獨特的馨香隨之蓋鼻,沁人心脾,如若遠方情人的問候,歐陽如是不禁有點忘乎所以,悠然吟道,“情人嶺上情人多,詎差鼻間這一個?”
可此時的宋無月並沒有這樣的好心情,苦苦追尋的玉決那麼近,又那麼遠,簡直煩躁極了。
她揮著柳條將路邊的花兒一朵朵打碎,心裏將歐陽如是罵了一遍又一遍,突然,腳下一滑,身子一下失去了重心,向下仆去。打碎的花瓣仍在翻飛,就像將要摔倒的宋無月。
須臾,卻沒有料想中的疼痛,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待宋無月反應過來,才發現是歐陽如是抱住了她,正欲罵“流氓”,但想到玉決還未到手就住了口,道“夫君好身手,多謝了”,隨即抽出身來。
歐陽如是作出戀戀不舍的樣子,道“夫人好像不太高興啊!”
宋無月心裏恨恨地想,臭流氓,掐死你我就高興了。卻不得說出口,隻能重新揮起手中的柳條將花兒當做他一朵朵打碎,嘴裏說著心不在焉的話,“夫君多慮了”,還沒說完,突然雙腳騰空,身子向旁側飛了去。又是被歐陽如是抱了起來。
宋無月一個怒火竄到頭頂,運足中氣。正欲破口大罵,一轉頭卻被眼前的場景嚇呆了,一隻比人高的錦毛大虎正佇立在離剛才不足一米的位置眈眈直視著他們,落花飛舞,馬匹嚎叫著跑開,宋無月全沒有看見,隻覺心中顫栗,腿腳無力。
她緊緊抓住了歐陽如是的衣襟,不敢鬆手。雖然身為嫵月教的大小姐,但自己從小貪玩不喜練武,想各種法子躲師傅的眼睛去玩耍,所以直至今日武功沒有半點長進,各種鬼主意倒是層出不窮。若是個人,她有千萬種方法溜走,可這是隻比人還高的動物,一隻明顯有意找茬的老虎。心中不禁大喊,天啊,我不想死。
歐陽如是見她一雙眼睛睜圓了,小臉煞白的模樣,覺得好笑,便想要逗她。而且這幾日一直疑惑她的內力,一般人是絕不敢輕易如此深入龍潭虎穴打玉決主意的,可是他幾次試探都沒有感受到她的內力。以他的功力都枉然,隱藏的如此之深,非絕世高人不能使之。便道“夫人護我!”隨手一推,徑直將宋無月送到了老虎麵前。
那老虎原本正踱步尋思下嘴之處,忽見目標自己送上門來,便應勢躍起迎去,霎時一股嗜血之氣噴薄而出。眼見嬌小的紫色身影就要落入虎口,一個白影閃過,歐陽如是卻已輕鬆地將宋無月攬入懷中。
這個時候都軟塌塌的,看來她是真的不會武功了。
而撲空的老虎落到了另一邊,激起一陣沙塵飛揚,迷迷蒙蒙。
其時,空氣中老虎獨有的氣味愈是濃烈,它被激怒了,眥目厲光,稍作蓄勢,上前兩步,躍起,仿佛五指山一般徑向歐陽如是壓去。
歐陽如是也不驚慌,一手抱著宋無月,一手出掌,稍一運氣,老虎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呻吟便已飛出幾米遠,落入了亂花叢中,吐出幾口鮮血,竟就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