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天下第一劍派,能夠成為其中的一員,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然而施凝光看著李長安搖頭婉拒,再一次錯愕了。
出乎意料的,李長安沒再嬉皮笑臉,反是嚴肅道:“我已有師父,所以還是不麻煩你了,多謝好意。不過……你怎知我喜讀劍術之類的書?”
施凝光不語,不自覺往《風月寶鑒》的方向瞥了一眼。
李長安微覺不妙,想到那個地方所放的書,猛地一下蹦起,行至書架跟前。
當瞧見移了位的《風月寶鑒》,又憶及先前施凝光提醒自己節製,他心下如有萬匹馬在奔騰。
兀自強辯道:“這本書是我在路上剛撿的!”
施凝光笑笑不說話。
“……”
詭異的沉默。
“咳咳,那個……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是回春山劍派嗎?”李長安轉移話題。
轉場雖然生硬,施凝光到底沒有窮追猛打下去,順著他道:“還不急。”並沒說具體去哪。
畢竟萍水相逢,李長安倒沒因對方隱瞞而感到受傷。
他非氣量狹小之人,即便心生情愫,也不願趁人之危,將對方強留於自己身邊,反是滿心為對方打算。
“十香軟筋散毒性酷烈,若你急於解毒,我這裏有一些藥丸,可助你盡早恢複。”
雖然相處時日甚短,二人卻建立起了非同一般的情誼。
施凝光也不猶豫或者質疑,接過藥丸便吞了下去。
又是半日過去。
當李長安照舊拎著兩條河魚進洞時,便感到施凝光的不同尋常。
“你回來了?”
寡淡而冰冷的語氣,依稀又回到了二人初見之時的生疏與冷漠。
雍容華貴,如高嶺之花高不可攀……
看著這樣的施凝光,李長安沒來由地氣悶,隨意應了聲,徑直坐下烤魚。
火堆嗶剝,李長安再次翻了翻烤魚,將其中一條遞去,施凝光沒拒絕。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當火堆燃盡、斜陽西落——離別的時刻到了。
“我要走了。”施凝光執劍起身,認真地道。
李長安亦起身,與其相對而立,定定注目,似要將對方的輪廓牢牢記入骨血裏——
“後會有期。”
施凝光麵覆輕紗,點了點頭,紗下的朱唇微啟,似要說點什麼。
少年雙目如墨漆黑、清透見底,望著這樣一雙眼睛,她不知為何失語了。
千言萬語唯付一歎,施凝光不再多言,白衣飄渺,隱入塵煙。
既是初遇,亦是永別。
彼時的二人皆這樣以為。
然而世情難料,彼此皆未想到的是——
再見……竟是那樣快。
……
在外耽擱了一整天,自家師父一定急瘋了。
李長安將山洞清理幹淨,便背起藥筐,飛奔回家。
為了少遭些皮肉之苦,他沿途采摘藥草,將藥筐塞得滿滿當當。
甫一開門,耳邊便響起一道男音——
“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