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在與李長安商議後，李存勖又召李嗣源入涼風堂覲見，與其密議良久。
隨後李嗣源率領包括天寧軍在內的步騎五千人，星夜兼程、倍道兼行，誓要在梁軍主力回師之前，將鄆州一舉拿下！
作為天寧軍指揮使，李長安自然也在其中。
此行任務艱巨，李存勖本不欲讓他參加的，隻因其心意堅決，不斷請旨隨軍，眼見實在勸不動，李存勖才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渡水之前，是一段較為平坦開闊的道路，即使行進速度並不慢，眾人依然生出了侃大山的興致。
“自從胡柳坡一役，未能跟隨陛下身邊作戰，獨自渡河當了逃兵以後，我便愧疚至今，總想將功折罪。
此番若非殿下舉薦，恐怕我仍舊沒有盡忠報國的機會，嗣源在這裏謝過了！”
李長安和李嗣源乃此次戰役的主帥，並排騎行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聽著軍中不住的竊竊私語之聲，李嗣源也起了興致，突然如是說道。
他言辭懇切，神情專注不似作偽，自己也不好不回應。
遂道：“大帥說的哪裏話？你侍奉陛下一家數十載，屢立奇功，數次救國於水火，依我看…你的能力並不比陛下差……”
最後一句說的小聲，李嗣源卻如芒在背，打量了身後好幾眼，方才悄聲答道：“殿下這話好生嚇人，若被陛下聽見，我恐怕死無葬身之地了……這種話以後還是少說，當心隔牆有耳。”
雖是連連否認，李長安卻敏銳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向往。
笑著說道：“大帥何用見外？你是陛下義兄，自然也是我的大哥，以後私下無人時，喚我賢弟就好！”
李嗣源蹙眉不語，似在思考這個稱呼是否妥當。
事實上他的年紀已五十有六，大了十九歲的李長安近三輪，因此自覺被對方喚作兄長十分不妥。
隻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乃李克用養子，輩分並不高，且李長安又喚李存勖為兄，自己若令對方喚自己為叔，以叔伯身份自居，豈不是也成李存勖的叔叔了？！
一想到此，以及這個稱呼被李存勖聽到的後果，李嗣源便不住點頭，瘋狂誇讚李長安想法甚妙，自己甘拜下風雲雲。
這下輪到李長安發懵了，心想一個稱呼而已，至於反應這麼大嗎？
莫非這人總被誤認為是老頭大爺之流，一直被人叫爺爺，所以感激自己把人叫得很年輕，喜上眉梢、語無倫次了？
二人的思緒在缺乏溝通間南轅北轍，越想越偏，直至被一道人聲截斷。
“稟告大帥，夜路難行，又兼下雨泥濘，眾位將士已疲憊不堪。不知是否能在前麵的楊劉城歇息一晚，明日再出發？”
李嗣源治軍寬仁，是以若眾將士有何要求、提議，都會報與他知曉。
看了看雷暴交加、大雨滂沱的夜空，李嗣源略一思忖，問身旁的李長安：“唐指使，你怎麼看？”
“大帥萬萬不可！”
被點名問詢，李長安當即反對道。
“為何？”那名提出建議的將官有些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