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之人手段陰險,盡管李長安心有不忍,到底不曾上前給人一個痛快,隻遠隔幾步默默注視,看著人逐漸斷氣。
當氣息盡絕、十死無生後,他才放鬆了緊繃的身心,蓄勢待發的執劍之手微微垂落。
然而就在此時,一點烏光自門外疾射而來,角度刁鑽不易使人察覺。
幸好李長安劍未回鞘,當下看也不看,一劍向後橫掃,凜冽劍氣當空與偷襲暗器碰撞,迸濺一地星火。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二者未能相互抵消,兵刃相撞所產生的巨大衝擊力,生生將自己推出數尺,並衝破道道家具器皿的阻隔,直至碰上牆壁,才堪堪止住退勢。
一招雖畢,偷襲者暫時也未再出手,李長安卻仍不敢掉以輕心。
橫劍在胸前,警惕地盯著暗器發射的方向:“何方鼠輩隱匿暗處,還不現身?”
“唐十七,唐國隴西郡王、形影新晉殺手、輕易誅殺日月教長老白闕~”
聲音輕渺,如春風過耳,使聽者如沐晨光。
可李長安一聽到這個聲音,卻感受不到一丁點的暖意,反倒如墜冰窖,渾身都在發顫。
形影慕家家主慕雲!
他怎麼會來這裏?
他果然來了這裏!
兩道矛盾而又合理的想法在心中不斷輪轉,煎熬折磨的同時,又令自己保持清醒。
話音落下,慕雲也來到跟前,並收回飛射出去的暗器。
戰事稍歇,李長安才得以看清偷襲自己的東西——
形影刀絲。
被偷襲過一次,又成為形影的一員,李長安自然也充分了解了此物。
這個細如銀線、韌如蠶絲的東西,雖隻小小一卷,卻內蘊著堅硬如鐵,削金斷玉的威能。
上回在江陵,自己就是吃了不熟悉的虧,以致節節敗退,重傷落水。
雖然身上也帶著一卷,就纏在左手五指之上,略動了動,還是沒有貿然出手。
畢竟慕雲作為形影的土著人員,運用刀絲的熟練手法,遠非自己這個初學者所能比擬。
若是打草驚蛇,保不齊就陰溝裏翻了船。
“唐十七,你到底是誰?”
見對方沒有反應,慕雲又問了一遍。
李長安握了握手中劍,試圖從其中汲取些力量。
待氣息稍定,他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有勞慕家主掛心,在下不過一介無名小輩,不值一提。”
慕雲一笑,顯然不信:“你這話騙騙軍營那群粗野無知的丘八可以,可如今麵對我——你的頂頭上司,再說假話就沒有必要了吧~”
粗野無知…丘八……
聽他如此貶低自己的軍中同僚,李長安登時有些火大,然而自己才經過一場大戰,內力消耗甚多,施施然離去可以,若再與劍心中階的慕雲戰一場,顯然十分吃力。
因此盡管心中憤懣,他仍勉力保持平靜:“慕家主說笑……”
話未說盡,尚且鯁在喉間,隨即瞳孔一縮,伴著渾身寒毛倒豎,如臨大敵。
來不及多想,當即折身後仰,連退數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