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獲得畜生道的異能時,因不能較好地控製力量,經常會聽到一些不想聽到的聲音,動物們悲鳴的心聲,不時湧到他的心裏,令他心驚膽戰,坐立不安。那時,他不敢看殺豬,亦不敢釣魚,凡是動物較多的地方,他說什麼也不肯去。
就這樣,他痛苦了整整八年,這才得以讓自己的異能收放自如,不必再聽那些他不願聽到的雜音。他也逐漸做到了控製動物,不過,若非是自己有需要,他也不願意去做這樣的事。
他的日子,過得並不富裕,也不怎麼舒服,但他從未想過利用自己的能力去為非作歹。
再後來,獨自流浪的宋平聲,在枉生城,得以認識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女人——火鯉婭的堂姐火菲,他被這個純潔美麗的苗疆女孩深深吸引。她的舉手投足,她的言談歡笑,她的純真善良,似乎關於她的每一點、每一處,都在打動著宋平聲。他覺得,倘若這世上真的有下凡的仙女,那一定就是他遇見的火菲。
於是,他一直在試著接近這個姑娘。春日落雨,幫她收衣;夏天炎陽,為她撐傘;秋季豐收,送她野果;冬至驟冷,給她披衣……
他一直以為,僅是這樣,便已足夠。他不求火菲也會喜歡他,畢竟她身邊還有很多比他優秀的男子,正在追求火菲。
宋平聲始終忘不了那一天。當火菲滿麵嬌羞地告訴他,她傾心於他的時候,宋平聲那原本灰暗的世界,在那一刻染上繽紛多樣的色彩。
那時候的他和火菲過得很幸福,他覺得前半生吃的苦,都已經無關緊要,有了火菲,他已別無他求。這個時候的宋平聲,一直在攢錢,他想找個機會去火家下聘提親。枉生城內的短工工頭,都認識宋平聲,他們說,宋平聲是個“可以用兩倍工錢做三倍差事”的人,因此,他們很喜歡用他。
此時的宋平聲,同過去一樣,沒有利用自己的能力去牟取不義之財。他知道,火菲愛的是一個純潔的宋平聲,他不能讓火菲愛的人染上汙穢。他打算,以後就做一個簡簡單單的普通百姓,和火菲雙宿雙棲,這“畜生道”的能力,就讓它若雪冰封吧,就當自己不曾擁有過這種能力。
他和火菲的生活,原本甜得好似能憑空溢出蜜糖,卻不想,意外降臨。
火鯉婭的堂弟,火菲的親弟弟,生了重病,需要大筆的診金。而火家在中原的生意,剛好賠了個血本無歸。
宋平聲聽聞這個消息,火速趕往火菲的家中,拿出自己全部的積蓄。然而,這些錢不夠,遠遠不夠,火菲最終含著淚將宋平聲的銀兩推了回去。
她最後決定,將自己賣到妓院,隻有這樣,她才能夠籌到足夠的診金。當然,她不敢把這個決定告訴宋平聲,她怕自己望著他的眼睛的時候,會忍不住反悔。
那一天,流春苑的老鴇滿臉陪笑地把新人迎進門,不停地誇:“這姑娘真俊,一朵花兒一樣!”
而新人的爹娘,望著踏入門內的女兒,正哭著送行,他們不停地哭道:“女兒,我對不起你呀!”
圍觀的好事之徒不禁議論紛紛。過去,遇到父親賣女兒,都是把姑娘拖到妓院裏去,就此丟棄;還從來沒見過,會有姑娘主動走進流春苑的呢!而她的爹娘,還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顯然是極度舍不得。真是稀奇!
那個新人,就是火菲。
她收了流春苑老板的銀子,當然要將自己賣於此處。從此,愛情與她再無瓜葛。
火菲不知道,在那眾多雙望著她的眼睛中,有一雙正是宋平聲的,他眼睜睜地望著火菲踏入妓院。
火菲入門之前,特意四處張望了一下,門前隻有密密麻麻的圍觀群眾,不禁略微鬆了口氣:還好,她的這番光景,沒有被宋平聲看到。她不知,宋平聲擠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早已黯然低下了頭。
這一天,宋平聲同樣始終忘不掉。
宋平聲獨自去了酒樓,拎起一壇壇酒水,就往嘴裏灌。嚇得小二忙說:“大爺,咱這裏的酒烈得很,慢點喝,慢點喝!”
宋平聲瞪了他一眼:“怎麼,怕大爺喝不起酒?”
說完,將自己一直揣在懷裏的所有積蓄一擲:“這些錢總夠付賬的了吧?剩下的,就賞給你了!”
小二見有銀兩可以拿,也不多作語言,便歡天喜地地拿酒去了。
宋平聲過去從來不愛喝酒,他覺得酒很難喝,搞不懂為什麼那麼多人嗜酒如命。但是現在,他想把自己灌醉一次,因為清醒,真的是一件無比痛苦的事。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宋平聲喝了很多酒,意識已經有些模糊,這個時候,他開始心疼自己的銀子,那是他過去省吃儉用才攢下來的,他不能就這麼給了小二。
他把小二叫來,說道:“小二,結賬。酒錢你該收多少收多少,剩下的,還是還給我吧!”
他本以為小二會拒絕,他的錢,隻怕多半是要不回來了。
不想那小二很爽利地掏出銀兩:“大爺,咱都給你算好了。刨去酒錢,其他的全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