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魚聲起，三福驚的嘴巴能塞下一個雞蛋。
這紫檀木魚乃當今陛下所贈，殿下自拿到手裏隻試了試，就沒正式用過。
第一回正兒八經的用時，還是公主親自進來送情詩那晚，殿下敲木魚為的是“引誘”公主進門。
第二回是公主偷聞殿下冰酪的那晚，殿下敲木魚為的是繼續“引誘”公主進門。
這第三回是為何？
雖然三福猜不出原因，但直覺告訴他，應該還是公主的緣故。
木魚聲一直持續到深夜才歇，三福就著木魚聲已經打了好幾個盹兒，當富有節奏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差點打個趔趄。
“困了就去睡。”燕瓊淡淡瞥了三福一眼。
“是，奴婢告退。”三福捂嘴打了個哈欠，臨走前餘光一瞥，正好看到他家殿下打開抽屜，拿出幾張紙箋。
三福登時打了個激靈，睡意全無。
殿下這是，真的動了凡心？
所以才急匆匆的回來敲木魚，念清心咒？
……
今晚的睡前故事是《泥娃娃》，姚瑤講完，李謙告訴她，他也有個泥娃娃，就在他的百寶箱裏。
李謙說著便跳下床，要打開百寶箱把泥娃娃拿給姚瑤看。
但是，當他打開箱子，從最上麵翻到底兒也沒找見泥娃娃的影子。
李謙愣了愣，小嘴兒一撇，金豆豆落下。
姚瑤慌了。
不明所以的她隻能先抱住孩子，李謙告訴姚瑤，那泥娃娃是他大哥買給他的。
李謙的大哥，李家大公子——以身引開叛軍，為弟弟、妹妹贏得生機的人。
姚瑤這才明白泥娃娃對李謙的意義。
那是他的親人留給李謙的唯一的東西。
“許是落在了螢心小築，明兒我讓人去找好嗎？”
李謙含淚點點頭。
但是螢心小築並沒有。次日一早，當采芹將這個消息說出來時，李謙不免又淌眼抹淚一場。
姚瑤想了想，讓采芹研墨。
“謙兒告訴母妃那個泥人的樣子好嗎？母妃先給你畫出來，然後我們再用泥巴捏一個。”
這法子可行，李謙不哭了，他開始跑到姚瑤桌案前非常認真的描述泥娃娃的樣子。
幾分鍾後，李謙口中的泥娃娃躍然紙上。
李謙歪著頭認真盯了一會兒，指著娃娃的右臂道：“母妃，這裏染了血，是紅色的。”
姚瑤心裏一個咯噔，神色凝重的拿起朱筆，給娃娃的右臂染了一抹血色。
透過這抹血色，她仿佛看到三歲的李謙抱著他的娃娃在戰火中四處躥逃，一個不慎，娃娃掉地上，沾了死人的血……
添完最後一筆，姚瑤靜靜地抱起李謙，許久沒有說話。
“公主，方才奴婢打聽到雙月湖岸的泥巴粘性最好。”不知過了多久，采芹率先打破殿內沉重的氣氛。
“那我們就去雙月湖挖泥好不好？”
李謙乖巧的點點頭，說了聲“好”。
姚瑤忍不住貼了貼他的額頭，小團子被這個貼貼“征服”，呆了呆，然後禮尚往來還了姚瑤一個。
母子相視大笑。
……
雙月湖因形得名，坐落在秦王府以北，緊挨著皇家園林，平日鮮少有人過來遊玩。
采芹消息無誤，雙月湖岸的泥巴確實粘性不錯，姚瑤挑了一處平穩且不怎麼濕滑的地方，開始和李謙一起挖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