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仁杞環顧四周,不見王公貴胄的身影,隻有一位約莫總管之類的人物站在他大侄女旁邊。
這位總管大人人至中年卻不見一根胡須,手裏還拿著一柄拂塵。
他立刻斷定這位總管大人是位太監,說不定就是王府的總管,三福公公。
入京這幾日,他什麼也沒幹,淨拐彎抹角打量各家各府的消息了。
江仁杞心中有了主意,上前一步對三福打千行禮道:“小的江仁杞給公公納福!”
自打江仁杞進門,三福便一直打量這位江家二房家主,隻見他舉止穩重,但又頗有一番察言觀色的本事,尤其是姿態端的很正。
於是三福眼中對這位江家主稍稍有了一點讚許之意,廢話也不多說,“人便在此,還望江老板帶回去好生教導。”
整個江家幾輩子都是做藥材生意為生的,所以,三福稱江仁杞一聲‘老板’倒也貼切。
但是‘教導’二字差點讓江仁杞站不住腳,他一介商賈,侄女乃先帝親封的‘鄉君’,他如何有資格教導?
這位公公這樣說,明顯是當著他的麵兒打侄女的臉。
但眼下情景他又不能多說多問,隻有乖乖領命的份兒。
“是,小的謹遵殿下和公公教誨。”
三福眼前又一亮,江仁杞這人還真不錯,挺識趣。
往後江連翹跟了這樣的叔父,真能受益匪淺也說不定。
然而江仁杞的低眉順眼卻讓江連翹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她甚至開始厭惡這位陌生二叔卑躬屈膝,沒骨氣的樣子。
她好歹是他親侄女,在秦王府已住了兩年,現在突然被掃地出門,好歹問一問原因,替她說幾句話,撐個腰什麼的……但是她期待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直到江連翹上了軟轎,軟轎從角門通過,這位二叔對她一個安慰的字也沒有。
江連翹鼻子一酸,悄悄撂開簾子,盯著越來越遠的‘秦王府’的匾額,隻覺最近一個多月過的就像一場噩夢。
筆筆打破她那個美麗夢境的噩夢!
在那個美麗的夢境中,她二叔一家始終沒有出現,哪怕她到最後鳳臨天下也沒有。
夢裏的她,是在差不多一年後的今天離開秦王府的,那時候秦王已經出家為僧,陛下也已經君臨天下。
她被陛下一頂轎子接入宮中,等宮中選秀開始的時候,她憑空而降,大放異彩,被陛下當場冊封為連貴人。
可是現在,她提前一年離開秦王府,還是被秦王趕出去的,她的未來,將何去何從?
……
螢心小築。
燕瓊正命鮑春帶人仔細梳理四處,剛剛眾人為江連翹收拾箱籠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燕瓊不信。
既然那‘招蟲引蛇’的香囊出自江連翹之手,就定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藏在江連翹房內。
鮑春進房不久,還真找到一個東西,立刻拿給燕瓊看,是一個泥人。
那泥人看起來髒兮兮的,已有些歲月,尤其是泥人右臂上有一塊黑紅黑紅的汙漬。
燕瓊一眼認出那是李謙丟失的泥人,當初因為這個,公主才帶他去雙月湖挖泥巴,重新捏了泥人、動物什麼的。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東西竟然被江連翹藏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