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拉德的那個不準離開前院的孫子賈森,已是無影無蹤——10歲的孩子總是這樣。威拉德叫了幾聲,沒人回答。威拉德坐到草坪上的折椅裏準備讀書,發現那架長梯子平躺在車道邊的大樹下。根本不需要歇洛克·福爾摩斯,賈森肯定是在樹上,隻是不巧把梯子碰倒了。看來他暫時還不想下來,更不想讓威拉德知道他的窘境。威拉德本可以過去把梯子重新擺好,但忽然想起孩提時的一件事。過了50多年,威拉德突然明白了它的含義。
雷蒙德·卡丁在許多人眼裏是個可愛的鄉下人。威拉德記得他走在佛蒙特州諾斯菲爾的街上的樣子:一位滿頭白發,衣著講究的紳士。他與威拉德有過一次短暫的交往,那時威拉德正是賈森這般年紀。
威拉德可以自由地在鎮裏到處亂跑,父母禁止他去的地方隻有佩因山腳下廢棄的采石場。但那是一個吸引人的地方,到處淌著淺綠色的水,並布滿了碎石堆起的小坡,小白楊樹從石縫中長出來,攀著它們能輕易地爬上這些小坡。矮樹叢中不時可以發現生了鏽的采石機。
一個炎熱的下午,威拉德跟著一群大孩子去那個地方。他們走離了通往采石場的被人踏出的小路,然後扔下了威拉德。威拉德爬過一根根伐倒的樹幹,穿越纏人的荊棘叢,找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找到原先的小路。太陽很低,已過了晚飯時間,父母大概是著急了。威拉德驚慌起來,就坐在一棵樹下,用聲音表達了他的苦惱。
當威拉德止住聲喘口氣時,聽見有人在吹口哨。威拉德立刻就找到了吹口哨的人。他正坐在小路邊的一段樹幹上,削著一根細樹枝。
“哈羅!”卡丁說道,“出來散步嗎?天氣真好。”
威拉德點點頭:“我隻是想來考察一下這個舊采石場。不過現在我得回去了。”
“要是你願意稍等一會兒,”卡丁說,“我想和你一同回鎮上去。我快要完成這個柳哨了,做好了送給你。”
他把柳哨遞給威拉德,然後站起來。伴著清亮的哨聲,他們一起順著小路走下山坡。
現在當威拉德坐在這草坪上的折椅裏時,他第一次明白了那是一個多麼不尋常的友善舉動。那個人聽到威拉德的哭聲,明白這是一個小男孩迷了路。出於一種情感,他不願充當一個救援者的角色,而是坐在一旁吹口哨,使威拉德能夠找到他。他尊重一個小男孩的自立感。
威拉德從折椅裏站起來,把停在大門前的旅行車開進車道,停在大樹底下——那是它平時停放的地方。然後威拉德拿起梯子;拿著它繞過房子,將它放在屋後。當威拉德回來時,賈森已坐在他的折椅上了。
“你到哪兒去了?”我問。
“探險。”他說,“我是個小童子軍,你知道嗎?”
“我知道。”威拉德說。
計程車上的乘客
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有能夠創造幸福的一小時,如果他能捉住它。
——福萊柴爾
歐文·斯特恩在紐約市開計程車,有28年3個月零12天之久了。你現在如果問歐文·斯特恩昨天早餐吃的是什麼,他可能說不出。但是有一個乘客他卻記得非常清楚,終生也不會忘記。
那是1966年春天一個星期一的早晨,陽光普照。歐文·斯特恩的車子在約克大街上走來走去找顧客。但是天氣太好,要乘計程車的人不多。在68街紐約醫院對麵,歐文·斯特恩碰上紅燈,停車等候,這時他看到一個穿得很體麵的人從醫院的台階上疾步下來,舉手叫車。
正在那時,綠燈亮了,後麵那部車子的司機不耐煩地按喇叭,歐文·斯特恩也聽到警察吹哨子要他開走,但是歐文·斯特恩不打算放棄這個客人。終於那人來到了,跳進汽車。他說:“請去拉瓜迪亞機場。謝謝你等我。”
歐文·斯特恩心裏想:真是好消息。星期一早上,拉瓜迪亞機場很熱鬧,如果運氣好,我可能有回程乘客。那就夠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