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夜路難行,荒山野嶺在視線不明之下不宜施展輕功,江千裏和小燕子回到原來所住的民家時已經是三更將盡了。
這時三公主、王彤和所有的人都已入睡,江千裏和小燕子也就不再驚動任何人。
直到翌日一早,所有的人才知道江千裏和小燕子已經回來。
當他們得知天雷老人已經有救時,個個都驚喜不已!
三公主還特別來到江千裏房中,詢問師父苟慧月的事。
江千裏道:“苟女俠對三公主體內蟲毒未除的事也是關心不已,她為了救小燕子的師父天雷老人,必定會在青雲崖大荒洞作較長時間的停留,也許過些天會主動前來看望三公主的。”
三公主搖搖頭道:“不!那有師父探望徒兒的道理,我該去拜見她老人家,青雲崖離這裏有多遠,我現在就去。”
江千裏忙道:“這邊的事也很重要,連我和小燕子想留在那裏她都不肯,三公主如果非先去見她不可,過幾天我和小燕子自當陪你前去,不必急在一時。”
三公主終於打消原意,回房而去。
當日上午,王彤和江千裏又把所有的人分成四組,分頭各處尋覓西域魔教在終南山的分壇。
出於意料之外的,這次三公主也自告奮勇要參加。
她這一組全是女的,由憐花和惜春隨行。
王彤建議三公主最好再挑選一人隨行,因為有些事必須有男性出麵才較方便。
江千裏趁機派出小燕子隨同三公主行動。
不消說,他的這一安排是意中為的。
偏偏小燕子反而有些不大情願。
雖然他明知一道飛虹苟慧月有意撮合他和三公主成為一對,卻總覺有些不妥,而且他把一切榮華富貴都看得很淡,隻想遵照師父的話,在武林中做一個行俠仗義、堂堂正正的人,至於其他方麵,毫無所求,也絕不想強求。
但如今江千裏吩咐下來,他也隻有服從。
因為他永遠記得師父在自閉洞門前所殷殷叮嚀的三件事。
這三件事便是:一、盡力逐出魔教,以解武林之危。
二、不得出仕朝廷為官牧民。
三、要總聽江叔叔的吩咐行事,不得違命抗拒。
實際上,從師父自閉石室後,小燕子早已把江千裏看成像師父一樣。
他不會忘記,設若沒有江千裏的識拔把他送入天雷老人門下,自己那裏會有今天的武學成就。憐花和惜春當然歡迎小燕子加入三公主這一組。
至於三公主,可能還不清楚師父對自己終身大事的安排,否則場麵必定很尷尬。
於是,三女一男開始出發。
路中,憐花問道:“三公主為什麼忽然要親自拋頭露麵呢?”
三公主道:“大家從離京到現在,所有的行動,可說全是為了我一人,我若再躲在屋裏不出來,那就太對住大家了!”
接著望了惜春一眼,又道:“你是唯一到過魔教終南分壇的人,路上務必多多留意觀察。”
惜春道:“婢子早對三公主說過,當時是被蒙著眼睛的。”
“不管怎樣,你對他的人環境要熟悉些。”
這時小燕子已躍身走在最前麵。
三公主問道:“莫非燕少俠對這裏的路徑很熟嗎?”
小燕子道:“草民是個男人,走在前麵是應該的。”
隻聽憐花“撲嗤”一笑道:“燕少俠,你也是吃飯長大的,為什麼自稱草民?”
她因為曾經與小燕子相處過,彼此已經十分相熟,因之才會言語無忌,開開玩笑。
三公主立即叱道:“憐花,怎麼可以和燕少俠這麼說話?你來自宮中,想不到還這麼缺乏教養!”
憐花那裏還敢說什麼,紅著臉低下了頭。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已進入山之深處。
正行走間,忽見遠處山腰一個灰衣人影正沿著崎嶇山路向這邊而來。
惜春驚喜的道:“稟三公主,這人很像摩教教徒,您和燕少俠、憐花姐最好能暫時避開一下。”
三公主哦了聲道:“隔得這麼遠,至少還有半裏路,你怎麼能夠看得清楚他是魔教教徒?”
“婢子隻是由衣服的顏色分辨。”
“為什麼要我們避開呢?”
“如果真是魔教教徒,婢子因為在分壇住過好幾天,他必定認識,婢子自信有辦法套出底細來,若三公主三人在旁,他又怎麼肯說實話?”
“有我們在,可以逼他說實話。”
“三公主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魔教的人都被訓練得把生死不當做一回事,為了保守教中機密,他們絕對不會在威力之下屈服,萬一他咬舌自盡,那咱們豈不就斷了線索?”
三公主見惜春說得有理,連忙和憐花、小燕子躲到路旁一塊大石之後。
惜春也隨即在路邊的一棵樹蔭下坐著。
大約盞茶工夫之後,那灰衣漢子已經走近。
灰衣漢子大約四句左右年紀,雖然一身灰衣,但卻是油頭粉麵,看來很像是一個“相公。”
當灰衣漢子一眼瞥見坐在路旁的惜春後,不覺咦了一聲道:“你不是龍夫人嗎?為什麼不在潼關卻來到這裏?”
惜春站起身來,滿麵含笑的道:“我是有事要到分壇的。”
“夫人現在不是在潼關代理主持‘桃林居’的嗎?”
“你怎麼連這些事也知道?”
“我是聽馬堂主和龍副堂主說的,他們兩人有事來分壇,那邊由你代理,不是嗎?”
“可是我有更重要的事,必須親來一趟分壇不可。”
“什麼重要大事?”
“現在不方便講,見了分壇主,我自然會對他說。”
灰衣漢子眨著一對色迷迷的鼠眼,咧嘴問道:“夫人既然到分壇,為什麼卻還坐在路邊?”
惜春喘息著道:“我趕了大半天的路,當然要休息休息。”
“既然如此,我就陪夫人一起休息休息,我也累了!”
毫無疑問,灰衣漢子是想趁機一親芳澤。
惜春正是求之不得,便又再坐下來。
灰衣漢子四下望了望,然後緊靠著惜春身邊坐下。
惜春搭仙著問道:“最近分壇裏很忙吧?”
灰衣漢子淡笑道:“還不是老樣子。”
“隻要不出事就好。”
“在終南山會出什麼事呢?隻是馬堂主和龍副堂主一直很擔心潼關‘桃林居’方麵會出事。”
“那邊也不會出事。”
“話不能這麼說,據馬堂主和龍副堂主講,京城大內方麵有些了不起的高手,很可能到潼關來。”
“我怎麼沒聽說過?”
“難道堂主和龍副堂主離開‘桃林居’時,不曾交代過夫人?”
“一字都未提過。”
“那就談點別的吧!”
灰衣漢子故意把身子再向惜春靠了一靠,笑咪咪的道:“夫人,咱們說了老半天話,你到底認不認識我?”
惜春也透著無限情意的柔聲道:“我當然認識你這位大哥,不然我會隨便和一個陌生人坐得這麼近說話嗎?”
“夫人是怎麼認識我的?”
“那我要先問問,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夫人在分壇住過好幾天,分壇裏根本沒有幾個女的,而你長得又那麼美,我們男人誰都會對你留意三分。”
“你看我美嗎?”
灰衣漢子頓時有如心花怒放,咧咧嘴,涎著臉道:“當然美,美得比花還好看,很多人都在背後說過一句相同的話……”
惜春眨動著滴溜溜的眸子道:“他們說什麼?”
灰衣漢子咽下一口唾沫,道:“他們說……說龍副堂主真是豔福不淺!”
惜春似乎不以為意,淡然一笑道:“他們是胡說八道,相信你這位大哥一定不會說這種無聊的話。”
灰衣漢子伸長脖子,頓了頓道:“我嘛……我嘛……”
惜春緊追不舍的道:“你怎麼樣?”
“我……我也是人,當然看法和他們一樣,不過我隻是沒有講出來,隻是心裏在想而已……”
“想不到這位大哥還是個多情人!”
“多情有什麼用,如果將來能討到老婆,不要說像夫人這樣的,隻要是個女人,隻要有頭有臉、四肢俱全、五官不缺,就心滿意足了。”
惜春霎時像感到一陣悵惘,長長歎了口氣,低下頭不再說什麼。
灰衣漢子茫然問道:“談得好好的,夫人為什麼歎氣?”
惜春又歎了口氣道:“我是觸景生情,自歎命薄,大哥就不必再問了!”
灰衣漢子兩隻鼠眼不停的轉動著道:“夫人嫁給龍副堂主,生活美滿無比,怎麼忽然自怨命薄起來?”
“我和龍在天之間的私事,大哥怎麼會知道?”
“現在閑著也是閑著,夫人說出來聽聽好不好?”
“你想知道?”
“當然想知道。”
“為什麼想知道?”
“我……我是關心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