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封爐贈寶(1 / 3)

此時,在那“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之間的古道上,緩緩馳來一匹瘦馬。

馬瘦,人更瘦,馬上人穿著一襲黃衫,無精打采地低垂著頭,任由瘦馬馱著他緩緩走去。

古道邊有一間酒樓,樓中客人還不少。

這時有三個大漢正坐在靠窗邊的一張桌旁,在低談淺酌。

他們看到那一匹瘦馬緩緩踱過,左首那虯髯大漢禁不住笑道:“許大哥,你看那一人一騎,馬瘦、人更瘦得可憐……”

那被稱為許大哥的答道:“戚二弟,你別看他人瘦,他可不是好惹的!”

虯髯大漢笑道:“他不好惹,我戚春雷也不好惹!”

那許大哥道:“二弟,休要賣狂,你戚春雷雖不好惹,我許大昌又豈是好惹之人?你知……”

戚春雷仍然不服地皺眉叫道:“我知道他是誰?他總是人,不會是天王老子!”

許大昌舉起酒杯,喝了一口,含笑問道:“戚二弟,你知不知道‘十二金剛’?”

戚春雷連連點頭,一挑拇指,目閃神光地答道:“當然知道,‘十二金剛’之中,雖然有邪有正,但論起武功造詣,卻均是些傲視江湖,罕遇敵手的頂尖兒人物!”

許大昌點頭笑道:“對了,我們這等整日刀頭舔血,劍底驚魂,把腦袋拴在褲帶上的江湖人,並不怕什麼‘天王老子’!

但對‘十二金剛’,卻誰都得顧忌三分!“

戚春雷恍然有悟地,神情一震,失聲叫道:“許大哥,你……你是說方才那騎瘦馬的奇瘦黃衫老者,就是‘十二金剛’中的‘瘦金剛’孫一塵?”

許大昌方一點頭,他們鄰桌上的一位年輕書生,突然站起身形,抱拳笑道:“三位仁兄,可許小弟移座同飲,以便請教廠這書生年齡僅約二十,身穿一件寶藍儒衫,麵如冠玉,相貌美得驚人,在英朗挺拔中,並深深流露出瀟灑俊秀之致!

僅憑這份風神,已令人樂於結交,何況又是彬彬有禮地笑顏相向?

許大昌因身為三人之長,遂起立拱手笑道:“仁兄不棄,自然歡迎!小弟許大昌,這是我結盟二弟戚春雷,三弟樊振,請教仁兄怎麼稱謂?”

藍衣書生招呼酒保把酒菜座位,一齊移過,含笑答道:“小弟姓朱,單名一個楠字。”

許大昌覺得這“朱楠”的姓名頗生,裝束也不似武林中人,但那出群風采,卻又極所罕見,遂一麵斟酒相敬,一麵問道:“朱兄適才曾稱有事見教……”

朱楠擺手笑道:“許兄莫謙,小弟不是見教,隻是求教,因我非江湖中人,卻極願與江湖人物交友,並渴愛見聞各種痛快淋漓的豪邁江湖事跡。”

戚春雷掀髯舉杯,揚眉叫道:“朱兄有話,盡管請問,我弟兄是知無不答,答無不盡!”

朱楠舉起杯來,與戚春雷相互飲幹,微笑說道:“適才小弟聽得戚兄提起‘十二金剛’,但不知這‘十二金剛’,都是些什麼人物?”

戚春雷“哈哈”大笑說道:“這問題不難答複,所謂‘十二金剛’,就是業已在武林中成名甚久的‘病金剛焦建、瘦金剛孫一塵、矮金剛歐陽高、八臂金剛龍嘯天、神力金剛孟邦、毒金剛申屠豹、白發金剛伏五娘、風流金剛伏少陵、瞽目金剛閻亮、醉金剛方古驤’等十人,再加上新近才在江湖中走動的‘粉黛金剛’諸葛蘭、和‘玉金剛’司馬-兩位。”

朱楠眼皮連眨,仿佛把戚春雷所說,一一記在心中,微軒雙眉,又複問道:“這‘十二金剛’之中正邪如何分判?”

戚春雷正待答話,他三弟樊振,在一旁低聲叫道:“二哥,你於評騭人物之間,說話要謹慎一點!”

戚春雷豪笑說道:“我是依照武林公論而言,並非個人私見,縱有‘十二金剛’之中人物,在這酒館之內,我也不怕!”

朱楠舉杯笑道:“戚兄豪放得很,請抒高論!”

戚春雷飲了一杯,搖頭說道:“不是‘高論’,是‘公論’!

武林人物由於‘十二金剛’所行所為,公認‘玉金剛’司馬-、‘粉黛金剛’諸葛蘭、‘醉金剛’方古驤三人為‘正’,‘瘦金剛’孫一塵、‘毒金剛’申屠豹、‘白發金剛’伏五娘、‘風流金剛’伏少陵四人為‘邪’,其餘五人,則性情怪異,所為正邪,要看當時好惡而定。“朱楠又道:“這‘十二金剛,之間的功力上下如何?”

許大昌一旁接道:“都是出類拔萃的頂尖人物,自然各有所長,但根據一般公論,似要以新出道的‘玉金剛’司馬-與成名最久的‘白發金剛’伏五娘,為強中強手!”

朱楠劍眉微挑,目注許大昌問道:“那‘粉黛金剛’諸葛蘭呢?”

許大昌笑道:“諸葛蘭比司馬-更晚,事跡不多,功力深淺,尚無定論!但畢竟是個年輕女子,不會太強,能夠列名於‘十二金剛’之中,也就蠻不錯了!”

朱楠“哦”了一聲,眼珠微轉說道:“那‘瘦金剛’孫一塵在此出現,又複那等策騎而去,不知為了何事?”

樊振笑道:“朱兄難道不曉得這‘懷五山’的‘百寶崖,頭,今夜有樁武林盛事?”

朱楠問道:“什麼武林盛事?尚請樊兄明教!”

樊振微笑說道:“朱兄大概不知武林中有位‘薑夫人’……”

話猶未了,朱楠即大出樊振意料地,點頭接口說道:“我知道,那‘薑夫人’武功並不太高,但卻擅於淬煉鑄製各種精巧鋒利的兵刃暗器!”

樊振向朱楠深深看了一眼,揚眉笑道:“朱兄既知薑夫人之名,便免我一番介述,這薑夫人一來年老思隱,二來厭煩於武林人物,紛紛向她請求代鑄兵刃暗器等情,遂定於今夜,在所居‘懷玉山百寶崖’頭,舉行一場‘封爐贈寶大會’!”

朱楠讚道:“這名稱相當新穎,但不知含意為何?”

樊振答道:“薑夫人從今夜,也就是她六十九歲的生辰開始,永遠封爐,不再鑄製任何刀劍暗器!但卻願把她生平珍愛的幾件東西,極為公平地贈送今夜與會之人,故而命名為‘封爐贈寶’四字。”

朱楠問道:“樊兄可知薑夫人今夜準備贈人的,共有幾件寶物?”

樊振想了一想,搖頭答道:“詳情不知,隻聽說有一件精巧暗器、一柄鋒利匕首,和一張藥方。”

朱楠聽得一怔,皺眉問道:“僅僅三樣物件,分贈與會諸人,能公平嗎?”

樊振笑道:“據聞薑夫人定有考試方法,誰在她這考試中名列前茅,誰就會獲得贈寶!”

朱楠一閃秋水雙瞳,向許大昌、戚春雷、樊振三人,略為掃視,軒眉笑道:“這樣說來,三位是打算前往‘百寶崖’頭,參與考試的了。”

許大昌笑道:“本來確有此想,但如今我已改變初衷,卻要勸阻我戚二弟、樊三弟,不必去趟這場渾水的了!”

朱楠凝目問道:“許兄是否為了那‘瘦金剛’孫一塵由此出現,才淡卻雄心?”

許大昌點了點頭,苦笑說道:“孫一塵多半是為了此事而來,這魔頭倘若參與,薑夫人的幾件寶物,搶也被他搶光,哪裏還會落到別人手上?萬一互相起了衝突,更複禍多福少……”

戚春雷怪吼一聲,截口叫道:“大哥莫要如此說法,我們最多不存貪得之念,難道前去看看熱鬧,開開眼界,也不行嗎?”

朱楠撫掌笑道:“對,我讚同戚兄之議!”

許大昌詫然問道:“朱兄莫非也見獵心喜?”

朱楠雙眉一揚,含笑答道:“三位若肯攜帶,小弟頗願附驥同行,以廣見識!萬一那位薑夫人所出考試題目之中,竟有詩詞歌賦之類,說不定我還可以獲得一件寶物呢!”

許大呂略一尋思,點頭笑道:“好,朱兄既然有此雅興,我等奉陪就是,如今天已黃昏,‘百寶崖’離此尚有一段路程,要去也該走了!”

朱楠笑道:“既承三位攜帶,無以為謝,這館中酒菜,就由我作個小東道吧!”

說完,便即站起身形,搶往櫃台付帳。

許大昌等也不謙遜,樊振乘此機會,壓低語音叫道:“大哥,據小弟看來,這位朱兄……”

許大昌不等樊振再往下說,便自點了點頭,悄悄說道:“真人不露相,這位朱兄,年歲尚輕,但卻英華內斂,寶相外宣,定是出奇高手!我們且佯作未曾看破,聽任他在適當時機,自行揭露便了!”

戚春雷、樊振二人,聞言點頭,等朱楠結完酒帳,遂一同向山深之處走去。

人山未久,雁唳當空。

斜陽影中一行鴻雁,約有五六十隻,排成“人”字隊形飛來。

雁群飛得並不太高,但在那將飛近朱楠等人頭頂上空之際,其中一隻,突然斂翼下墜!

戚春雷“咦”了一聲愕然自語說道:“怪事,既未聽得弓弦之聲,這隻大雁,怎會淩空自……”

淩空自“墜”的最後一個“墜”字,尚未出口,“噗”地一聲,又出了更驚人的怪事!

原來這隻大雁,不像一般禽鳥的墜落情形,它是把頭項伸得直直的,以嘴尖向下墜落!

“噗”地一聲,嘴尖著地,但卻啄石如粉,把整個長長頸項,都陷入地麵之下!

換句話說,如今這隻大雁,成了“拿大頂”的情狀,雙足朝天,身軀倒立,頭頸則深埋地下!

饒是許大昌、戚春雷、樊振三人,久走江湖,閱曆甚廣,也從來不曾見過這等怪事!

戚春雷比較心直性急,首先怪叫說道:“這是一隻什麼怪雁?我到要好好看它一看!”

一麵說話,一麵大踏步地走近前去,便待伸手把那隻大雁從地上取起!

朱楠眼珠一轉,劍眉微挑,陡然沉聲喝道:“戚兄,且慢!”

戚春雷聞聲住手,方一愕然回頭,朱楠含笑說道:“這件事兒,著實奇怪,我們應該研究研究!”

戚春雷苦笑說道:“我也是想研究,才打算取起雁兒,察看它究竟是怎樣死的?”

朱楠目閃神光,搖頭笑道:“我們不必研究大雁死因,卻要研究它怎能垂頭墜落,並能啄石如粉,把整個頸項都深陷地下?”

說完隨手折根樹枝,遞向戚春雷道:“戚兄極為雄健,功力定強,請你用這樹皮,向地麵猛插一下試試!”

戚春雷接過樹枝,凝勁一插,發現地麵石土極硬,不過插入了六七寸的光景!

朱楠微微一笑,目光電掃四外,向許大昌揚眉叫道:“許兄看見了吧?一隻死雁的頸項之上居然會凝聚了比戚兄如此雄健漢子的更強內力,你……你總該明白其中奧妙的了!”

他說許大昌應該明白,許大昌不禁愧然生慚,向朱楠拱手說道:“小弟愚蒙,尚乞朱兄明教!”

朱楠笑道:“簡單得很,這是人為,也是故炫怪異,用意便在誘人對那隻倒栽蔥的陷地死雁,發生興趣!”

許大昌等三人,聽得似懂不懂,一齊以詫然目光,向朱楠凝視。

朱楠繼續笑道:“既然發生興趣,多半定要將雁兒取起,察看死因?故而據小弟推斷,對方如此作為的目的所在,就是要我們以手觸雁!”

許大昌恍然有悟地失聲叫道:“要我們以手觸雁,莫非雁上有毒?”

朱楠頷首說道:“許兄不妨試試!”

許大昌尚未伸手,他那位相當性急的結盟二弟戚春雷,業已探懷取出一根江湖人物經常隨身攜帶的試毒銀針,觸向地上死雁。

果然不出朱楠所料,那根亮晶晶的試毒銀針,才一與死雁相觸,前半段針身,便立呈紫黑色澤!

戚春雷看得悚然心驚,知道若非朱楠看破危機,出聲相阻,自己業已粗心大意地進入“枉死城”內!

朱楠微軒雙眉,朗聲笑道:“空中殺雁不難,難在要故示神奇,暗把內家真氣,無形貫注於死雁頸間!由於這等舉措,無法遙遠施為,周圍又別無可以藏身之處,故而小弟認為這位神秘人物,定必尚在我們左側方七八丈外的那株參天古木以上,未曾離去!”

朱楠這樣一說,許大昌、戚春雷、樊振等六道炯炯目光,便一齊盯向那株參天古木!

古木以上,一聲冷哼,衣角微飄,分明有人意欲下樹!

朱楠搖手叫道:“尊駕不必現身,我也猜得出你是什麼人物廠樹上人果然不動,似乎不相信朱楠有如此高明的推斷能力?

朱楠宛如一株臨風玉樹,卓立斜陽影裏,雙眉微軒,朗然說道:“尊駕能向七丈高空,飛針斃雁,而針上毒力,又如此之強,更具相當高明的玄功真氣,顯然太不尋常,定是當世武林中的一流人物!”

樹上人穩坐在參天古木的密集叢中,隻垂下一角玄色長衫,隨風微拂,默然不語。

朱楠笑道:“一流人物中,擅於用毒者不多。據我所斷,尊駕大概是‘十二金剛’中的‘毒金剛’申屠豹,也就是適才在酒館西窗下,獨自飲酒的那位玄衣老人!”

許大昌、戚春雷、樊振等三人聽得吸了一口冷氣,那株參天古木之上,卻飄下一聲歎息!

朱楠冷笑一聲,侃然說道:“我不單猜得出尊駕身份,並猜得出尊駕如此作為的原因,你多半為了戚春雷兄,把‘毒金剛’列為邪人,遂動了偏狹報複意念?”

樹影中人,又發出幽幽一歎!

朱楠微抱雙拳,揚眉叫道:“如今尊駕身份,暨尋仇原因既明,在下有一言請教!”

樹上人冷冷答道:“說!”

朱楠滿麵湛然神光,朗朗說道:“尊駕倘若認為戚兄所持‘十二金剛’正邪之語欠當,即應悚然自悟,從此潔身明德,不難於武林公論中,恢複盛譽!倘若認為戚兄之語不當,亦可公然駁斥,隻要情直言正,戚兄必會謝罪,斷無桀驁不服,再加頂撞之理……”

許大昌聽得暗暗點頭,隱身於參天古木之上的那位“毒金剛”申屠豹,卻仍默默不語。

朱楠繼續說道:“即令尊駕心胸狹隘,認為‘邪人’之論,有所瀆犯,必須加以報複,也應明麵叫陣,以武林人物本份,憑借功力交鋒,戚春雷兄縱或藝業不敵,死在你手,亦將毫無遺憾,瞑目九泉!”

戚春雷聽至此處,虎目圓睜,一掀虯髯,“哈哈”大笑說道:“朱兄說得對,閣下如若賜教,戚某縱明知非敵,也願以雞肋,奉當尊拳,彼此拚死一搏!”

朱楠語音雖頗柔和,神情卻頗嚴肅地,揚眉說道:“如今,尊駕名足以震人,藝足以勝人,卻偏偏不行光明之路,專效鬼蜮之流,自炫神奇,誇張毒技!雁為義鳥,雄雌失偶以後,必致死亡,武林人不戒尋仇,最戒妄殺,那雁兒何辜……”

“毒金剛”申屠豹在參天古木的密葉叢中,“嘿嘿”怪笑地,接口說道:“小娃兒莫作酸腐之論,老夫又非無辜殺人,我殺隻雁兒,算得什麼?”

朱楠雙眉一挑,高聲叫道:“什麼叫酸腐之論?慢說一隻雁兒,便是一草、一木、一蟲、一豸,也無非上應天心的可愛生物!武林人挾技行俠,匡國法之不逮,鏟人世之不平,順於道,無妨舍生取義,殺身成仁,堆骨如山,流血五步!逆於道,必當贖過以改,懺罪以誠,唾麵白幹批頰弗怒!至於縮步憐蟻,留飯愛鼠等仁心義念,更是每個人所應有的人性根本,倘蔑視公正仁義,專事暴酷殺戮,則枉稱萬物之靈,與虎豹豺狼,梟鷲鷹隼等禽獸何異?”

一席話兒,教訓得樹上那位“毒金剛”申屠豹,啞口無言,沉默片刻之後,方發出一連串的“嘿嘿”陰笑!

許大昌歎息一聲說道:“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那‘毒金剛’申屠豹惡孽極深,朱兄雖然義肝俠膽,苦口婆心,但僅憑一片正言,哪裏能把申屠老魔,勸得徹底悔悟?”

語音略頓,轉過麵來,目注朱楠笑道:“故而小弟認為申屠豹屈於正義之下,必會惱羞成怒,索性逞凶!他是否假意用‘嘿嘿’陰笑,引誘朱兄分神,再暗以無形毒物相襲?”

朱楠連連頷首,微笑說道:“許兄相當高明,推斷得絲毫不錯!我深知老魔陰毒絕倫,一發笑聲,必非善義,遂趕緊以內家罡氣,化為無形氣網,擋向當空,果然發覺申屠老魔於不動聲色之中,灑來了無形毒粉!三位請看,距離我們身前三尺以外的那片草色,已全告枯黃了呢!”

就在許大昌、戚春雷、樊振等三人,注目驚心,暗呼僥幸之際,陡聞“當當”幾聲,從遠方傳來了悠然鍾韻!朱楠向鍾聲來處,看了一眼,揚眉笑道:“是時候了,薑夫人的”封爐贈寶大會“將開,我們去趕趕這場熱鬧!”

他此時業已不再掩飾身有絕頂武功,語音了處,遂與許大昌一同展開輕功身法,撲奔“百寶崖”頂!

朱楠等人,剛剛馳去,申屠豹便飄身下樹,一閃而逝。接著,那株參天古木的近梢頭處,突又如墜葉輕飄,落下了兩條人影。一個是麵如冠玉,劍眉星目,風神秀絕,年約二十三、四的青衫書生,一個是鶉衣百結的白發老年乞丐。

白發老丐一下樹來,便自“嗬嗬”大笑。

青衫書生問道:“老人家笑些什麼?”

白發者丐笑道:“一來,我們與‘毒金剛’申屠豹,同藏一樹,那老毒物枉負盛名,卻根本毫無所覺……”

青衫書生微微搖了搖頭,接口說道:“這倒不是申屠豹枉負盛名,因為他既未想到我們比他來得更早,又未想到我們比他藏得更高,遂未曾對近樹梢處的那一叢濃枝密葉,加以注意!何況……”

白發老丐向這青衫書生看了一眼,揚眉問道:“老弟何況什麼?怎不說將下去?”

青衫書生一雙星目之中,閃動著炯炯神光,含笑說道:“何況我們異常小心,除了互用‘龜息之法’,不出絲毫聲息外,在下暗運‘無相神功’,把近樹梢處,完全護住,使不受邪毒侵襲,也暫與諸人隔斷!”

白發老丐“哦”了一聲,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慢說‘毒金剛’申屠豹,連那仿佛比申屠豹老毒物更厲害的朱楠,也自毫無發覺!”

青衫書生笑道:“這是老人家發笑原因之一,還有之二呢?”

白發老丐神情極為高興地,又打了一個“哈哈”說道:“申屠豹老毒物一向凶狠毒辣,何等驕狂?今日竟被人罵得狗血淋頭,惱羞成怒暗施毒技之下,又碰了一個大大釘子,當時若能飲酒,我老花子真要為之連浮三大白呢!”

青衫書生連連頷首,含笑說道:“那一篇‘劍道天心’的堂堂之論,著實高明,難怪把申屠老毒物,罵得無法還口!”

白發老丐笑嘻嘻地雙翹拇指讚道:“那位朱楠老弟,真是可愛,膽識豪邁,風神高華,更有一身極上乘的武功,如今雖然聲望未彰,據我老花子看來,他日必與老弟齊名,成為一時瑜亮的呢!”

青衫書生笑道:“老人家看走眼了!”

白發老丐聞言一愕,目注青衫書生詫聲問道:“老弟此話怎講?莫非你認為那朱楠的人品不美,胸襟不高,技藝不優,日後沒有威震江湖之望?”

青衫書生微笑答道:“何必日後,人家如今便已威震江湖,與我齊名,也是‘十二金剛’人物!”

白發老丐駭然叫道:“老弟,你……你說什麼?那朱楠也是‘十二金剛’之一?”

青衫書生“嗯”了一聲,劍眉雙揚,點頭說道:“據我猜測,她定是位易釵而弁的巾幗英雄,也就是‘十二金剛’之中的‘粉黛金剛’諸葛蘭!”

白發老丐先是滿麵驚容,但微合雙目,略加思索之後,向青衫書生點頭笑道:“司馬老弟,你這位‘玉金剛’,果然心思細密,如今,我也覺得你所猜不錯!”

原來這青衫書生便是曾被許大昌在酒店中,譽為“十二金剛”中,品正技高,出類拔萃的“玉金剛”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