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七殺魔堡(1 / 3)

想著,那僵屍已一步一步的來得切近,腳下的芒鞋踩在地上發出吃吃之聲,令人頭皮發麻。傅書香此刻忙中無計,隻有舍命一拚可走。她抖抖精神,一振手中桃木劍,貫足真力,大喝一聲道:“看劍!”她全力而為,聲發招出,人劍合一,狂搗猛刺,向定那頭陀撲去。

不料

“哈哈哈哈!”一聲朗笑,那頭陀螺旋似的一轉,虛空飄出丈餘,換了口音道:“傅姐姐,你這一劍我可吃不消!”

哪裏是“了明”的僵屍,分明是“玉金剛”司馬-的聲音。

傅書香一劍落空,也已聽出來是司馬-,不由把桃木劍一橫,嬌呼道:“你好壞!把我戲弄死了!”

司馬-笑個不已道:“沒想到一代俠女,被死人給嚇住了!

哈哈哈哈!“傅書香紅著臉道:“你扮得太像了!太像了!”

司馬-收起笑容道:“這是易容術,皮膚是藥染的,所以要到山澗去找水,身材臉形,是靠內功運氣,催聚肌肉來變形,說穿了不值行家一笑!”

傅書香道:“真是匪夷所思,開了眼界了!”

司馬-道:“發套結好沒有?”

他說著,拾起地上的金箍發套,戴在頭上,與真的了明毫無二致!

傅書香道:“你打算混進七殺堡?”

司馬-頷首道:“把那麵‘血光令’給我,進‘七殺堡,豈不是易如反掌!”

滾滾長江,滔滔東逝。

黃岡赤壁,是由蘇軾的一篇“赤壁賦”而馳名大江南北,成了古跡名勝。

赤壁臨扛的天塹之處,有一座古堡,說是古堡,其實是新建不到數年。

這座古堡雖然在名勝之地,山水之間,卻取了一個充滿血腥的名字七殺堡,未免大煞風景。

七殺堡的主人夏鐵牛,早先原是一個獨行西南殺人越貨的大盜,他所以選了赤壁建堡,一不是洗手歸隱,二不是回頭向善。

他看出黃岡地當中原心髒,水陸要衝,才擇在這兒立下基業,要改“獨行大盜”為“黑線的盟主”,揚名立萬,君臨江湖。

如此一來,少不得要“招兵買馬”以壯聲勢。

於是“韓門四毒”及“翻江老鼠”一班黑道的魔星,便臭味相設的麇集黃州。

恰巧,“血光會”在黑道中野心勃勃,便“自封三齊王”,將“七殺堡”封為“中原分壇”,夏鐵牛也就搖身一變,成了“血光會中原分壇”的“會首”。

這一天正是黃昏時候。

“七殺堡”裏燈光如晝,鑼鼓喧天。

由碼頭通往堡門,都張燈結彩,一片歡樂,像是鄉下迎神賽會一般,熱鬧異常。

一個黑衣頭陀,帶著位黃衣少女司馬-與傅書香大跨步到了古堡門首。

這時一眾堡丁,都在猜拳行令,喝得醺醺然,隻留下兩個年紀大的,守在堡門口,而且也是醉眼惺忪,帶著八分酒意。

黑衣頭陀到了堡門,大聲喝道:“分壇裏有人嗎?”

兩個守門的堡丁,正倚在鐵門上昏昏欲睡,聞言懶洋洋的揉揉眼睛。

其中一個喝道:“什麼事!大呼小叫,找死嗎?”

黑衣頭陀冷冷一笑,喝道:“該死的東西,睜開眼睛!”

另一個堡丁借著幾分酒氣,勃然大怒,掄起一根水火棍,對著黑衣頭陀就打,口中喝道:“敢到七殺堡撒野!”

“咚!”

一聲大響,水火棍結結實實的打在頭陀的腦袋上。

接著“啊呀!”

一聲驚絕的慘叫,隨之而起。

哈哈哈……

黑衣頭陀狂笑起來。

那個拿棍打人的堡丁,虎口震開,鮮血外流,一根梨木水火棍,斷成了兩截。

正在此時。

堡內搶出一個五短身材的奇醜漢子。

那漢子牛山濯濯,禿頭上不三不四的長著幾根黃毛,鬥雞眼,白多黑少,塌鼻缺口,由兔唇中可以看到兩顆黃板牙,駝背高聳,肩斜足跛。

那醜相實在沒法形容。

然而他的腳雖跛,但走路的快法卻像一陣風似的,眨眼已到了堡門。

他先瞧了瞧兩個半醉的堡丁,然後對著黑衣頭陀與傅書香打量了一眼,冷兮兮地笑說道:“好功夫,隻可惜……嘿嘿嘿嘿!”

他欲言又止,隻用一陣聽來刺耳的冷笑,代表他未盡的語意。

黑衣頭陀淡淡地道:“可惜什麼?”

奇醜漢子冷酷地道:“常言道貨賣識家,大師父的貨,賣給兩個看守大門的蠢材,不是可惜嗎?”

他說著,突的把臉一沉,提高嗓門叫道:“為什麼不賣給我‘癩蛤蟆’韓之利!”

他的利字出口,人已欺身而起,一個箭步,竟穿出一丈,到了黑衣頭陀的身前,探臂揚掌,口中大聲雷吼道:“接我一招!”

黑衣頭陀冷然一笑道:“好快的身法!”

輕言細語之下,忽的一個側身,已讓過了“癩蛤蟆”淩厲的一抓。

“癩蛤蟆”用力既猛,又是勢在必得,一時收招不及,整個人向前撲到。

就在他一撲之際。

黑衣頭陀若不經意的,三指疾撥。

登!登!登!……

“癩蛤蟆”一連向前穿了幾步,勉強穩住了樁勢,幾乎跌了個“狗吃屎”。

傅書香不由抿嘴而笑,嬌聲道:“地上又沒有天鵝肉,癩蛤蟆何必這樣急!”

這句話把個“癩蛤蟆”韓之利氣得七竅冒火,八下裏生煙。

“嗆啷!”

他微一弓身,在靴筒內抽出一對“分水鵝眉刺”來,雙手一分,不找黑衣頭陀,卻指著傅書香罵道:“丫頭,找死!”

話到,人也撲去,一招“鍾鼓齊鳴”,卻也不同凡響。

黑衣頭陀雷吼道:“住手!”

喊聲中,人也隨之而起,擋住了“癩蛤蟆”的攻勢,嶽立中間。

“癩蛤蟆”怒吼如雷道:“爺爺也放不過你這小子……”

他的“小子”二字尚未出口,黑衣頭陀盈盈一笑,道:“打架容易,先看一件東西不遲!”

說著,由懷內摸出一個小牌,跟也不瞧一眼,遞向“癩蛤蟆”道:“喏!拿去!”

“癩蛤蟆”一見,不由雙眼發直,隻顧對著令牌發呆。

黑衣頭陀低聲道:“還要打嗎?”

“癩蛤蟆”如夢初醒,口中一個字一個字地道:“血一光一金一令。”

黑衣頭陀大刺刺地道:“半點不錯,憑這塊血光金令,可以進你們七殺堡嗎?”

“癩蛤蟆”連聲道:“可以可以!這真是‘大水衝倒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呀!”

那份恭維,既討好又套近的小人行徑,使人嗤之以鼻。

黑衣頭陀的胸部一挺,大模大樣地道:“總壇會首身前護法,黑虎八僧中的了明,要見你們堡主!”

“黑虎八僧”已有黑道狠名,再加上“總壇會首近身護法”,幾個字,這來頭的確不小。

“癩蛤蟆‘’韓之利哈腰低頭,垂手應道:”是!是!屬下這就去稟報堡主前來迎接金令啊!“傅書香勉強忍住笑聲,以手掩口,對著黑衣頭陀不住的使眼色。

黑衣頭陀喝道:“快!”

“癩蛤蟆”應聲道:“堡主現在正替伏總護法母子接風,屬下這就前去稟告。”

說著,弓腰低頭,退到堡口,又威風十足的向那兩個堡丁喝道:“瞎了狗眼的東西,這是總壇的護法,帶著會首的血光金令來的!”

說完,一溜煙似的向堡內奔去。

片刻鼓鑼聲動,堡門大開。

一大群人,眾星拱月似的,擁護著一個老者出來。

那老者麵黃如同金紙,瘦削如同竹竿,一雙鷹眼炯炯有神,尖嘴縮腮,留著一撮山羊胡子,通身薑黃大氅,內著薑黃箭衣,步履穩健,氣派不凡。

身後,除了“韓門四毒”之外,尚有一個鼠眼尖頭的矮小漢子,也就是弄翻方古驤的船,活擒群俠的“翻江老鼠”蔣小平。

那老者搶走幾步,到了門首,朗聲道:“哪位是捧著‘血光金令’的了明護法!”

黑衣頭陀跨前一步道:“灑家了明!見過堡主!”

夏鐵牛忙拱手還禮道:“慢來,我應該先用家法,參見金令!”

黑衣頭陀正中下懷的不願與夏鐵牛施禮,聞言乘機道:“家無常禮,老堡主咱們兩免了罷!”

其實,夏鐵牛又何嚐願意當著自己屬下用大禮參見“血光金令”呢?

因此,也“正合孤意”地道:“如此失禮了!”

黑衣頭陀朗聲道:“在下奉了會首之命……”

不料“七殺堡主”夏鐵牛攔住話頭道:“有話進堡再議,請!”

黑衣頭陀回身對傅書香招招手道:“傅護法,我來替你引見引見這位分壇會首七殺堡主夏鐵牛老會首!”

夏鐵牛的鷹眼連轉,盯著傅書香,凝視不離她的粉臉!

傅書香心中暗罵:好老賊!姑奶奶有什麼好看的。

口中卻盈盈地笑道:“總壇新進護法傅書香見過堡主!”

夏鐵牛仰天打了個哈哈,狂笑道:“哈哈哈!總壇真是人才倍出,像傅護法這麼美麗的人,我們七殺堡找不到一個,哈哈哈哈!”

黑衣頭陀略一拱手道:“請!”

說聲中,大步向堡內走去。

夏鐵牛又讓傅書香道:“傅姑娘!我一定要請會首把你調到本分壇來,我們好朝夕……親近親近!哈哈哈!請!”

這老賊分明是“見色起意”,親近二字更是一語雙關。

傅書香淡淡一笑,忍住怒火,心忖:翻臉的時候,再要你老賊知道本姑奶奶的利害!

想著,隨著黑衣頭陀的身後,向堡內走去。

一條箭道,足有數十丈遠近。

迎麵是一座假山攔路,似乎是前去無處可通。

“翻江老鼠”搶上幾步,討好地道:“上稟護法,此乃是機關!”

說著,但見他探手腰際,摸出一隻“魚標”,振腕向假山右首石縫中射去。

“錚!軋……”

錚的一聲脆響,軋軋之聲隨起。

那座假山竟如推動一般,旋轉了一個對麵,現出一個月亮形拱門來。

進了拱門,又是一條碎石箭道。

過了箭道,照壁上七個泥金大字,乃是:血光會中原分壇。

此刻,照壁的兩側,二龍分水的走出兩排手執“氣死風燈”的堡丁,齊聲高呼道:“迎接堡主!”

夏鐵牛怒喝道:“迎接金令!”

那兩排堡丁又異口同聲地喝道:“恭迎金令。”

越過照壁,卻是一連七間的大廳。

大廳上燈燭輝煌,筵席端正。

“白發金剛”伏五娘、“風流金剛”伏少陵,已並肩站在台階之上。

伏五娘尖聲叫:“總舵的哪位護法,帶著金令來的!”

黑衣頭陀朗聲道:“了明奉命前來!”

伏五娘乃是總舵的總護法,是會首以下的尊高位置。

此刻,她搖晃了一下滿頭白發,冷冷一笑道:“好!上來吧!”

伏少陵對著他媽媽看了一眼,低聲道:“媽!我要不要參拜金令!”

伏五娘低聲道:“免!”

司馬-假扮的“了明”,已隱隱聽見,同時,也心中暗暗焦急。

因為,他外表撈的雖然與真的了明一式無二,但“血光全”的“家法”“會規”可是一概不懂,尤其是“血光會”乃是新起爐灶,並不適宜用江湖的一般“習慣法”,這是一個難題。

而且是無法用智慧去思索的難題。

然而,此時此地,也不容許司馬-有思索的餘地。

他大跨步上了台階,走進大廳,等各人都進了廳內,幹脆朗聲道:“今日灑家雖是奉令而來,論年齡職份,可都是後生下屬,因此,家規會法,全都免除!”

他自問這是一個極為聰明的方法。

而舍此之外,也真的沒有任何補救的方法。

“白發金剛”冷冷一笑道:“了明護法真是快人快語,江湖人,不必一定拘於禮數!哈哈嘿嘿!”

她的一聲冷笑,卻隱含著一重殺機。

“風流金剛”伏少陵一雙色迷迷的眼睛,卻盯著傅書香不放。

此刻笑嘻嘻地道:“大師!還有這位姑娘……”

司馬-忙道:“哦!傅姑娘是進會未久的護法,賢母子還沒聽見過吧!”

說完,又向傅書香道:“喏,傅姑娘,這位是‘十二金剛’中與司馬-齊名的‘白發金剛’……”

他話未落音,伏五娘臉色一沉道:“了明大師!這話從何說起!我‘白發金剛’不與任何人齊名!”

司馬-淡淡一笑道:“請總護法息怒,我這是根據江湖中的傳言,武林中的評語!”

伏五娘越發大怒道:“笑話!哪個人的傳言?什麼人的評語?”

司馬-依然笑道:“這個……”

夏鐵牛一見,生恐不愉快,忙以主人身份,站起來陪笑道:“江湖傳言不實也是有的,慢說、‘十二金剛’,就是宇內武林,也找不出與總護法齊名的人物!

哈哈!”

他老奸巨猾,一麵打著哈哈,一麵向司馬-施眉弄眼,討好雙方。

伏五娘怒意稍刹,兀自道:“隻因你是奉了會首金令而來,否則……”

司馬-淡然一笑,又向伏少陵一指道:“傅姑娘,這位就是名滿黑道地‘風流金剛’伏少陵!”

他把“黑道”二字特別強調,“風流”二字更說得響亮。

這是伏少陵的瘡疤,也是他難以忍耐的。

然而,依著“血光會”的會規,“血光金令”就是皇帝的“如朕親臨”,持有金令之人,視同會首,會中任何人是不能藐視的。

因此,伏少陵隻有瞪眼的份兒。

他咬牙半晌,忽然道:“了明大師!你既然攜有金令為何不取出來,好讓大家參拜?”

他想要等金令離了“了明”的手,再找他的麻煩,因此才有這一個挑剔。

司馬-已略略看出端倪,笑道:“我已說過,家無常禮,俗套全免!”

“白發金剛”的餘怒未熄道:“假若你沒有金令呢?”

這句話問得很毒。

但是司馬-十分沉穩地道:“總護法說笑話來了,沒有金令我了明千裏迢迢跑來則甚!”

伏五娘道:“私離總壇,意圖不軌!”

司馬-並不因她的恐嚇立刻現出“血光金令”來,微微一笑道:“誰也沒有那個膽量!就拿總護法你來說吧!憑你武功修為自認沒人可與你等量齊觀,但是,你敢大膽的對血光會圖謀不軌嗎?”

一席話把個“伏氏母子”說得臉上泛紅,一時不能答言。

因為論功力,“笑裏藏刀”章文敏,的的確確不值一提,尤其是在“白發金剛”“伏氏母子”眼裏。

可是“幫有幫規”“國有國法”。

伏氏母子乃是江湖人,任她如何,也不能在眾人之前露出半點不敬會首的口風。

伏五娘苦苦一笑,自行轉圓道:“我不過是想用激將法,請你亮出‘血光金令’而已,別把話聽岔了!”

司馬-揚聲一笑道:“金令有本分壇的韓三哥看過了的!”

“癩蛤蟆”韓之利被這聲“韓三哥”給衝昏了頭,忙不迭的起立道:“對!

對!屬下拜見過了!”

司馬-並不因為“癩蛤蟆”的證明而滿足。

他忽然站了起來,大步走到正廳的中間,朗聲高誦道:“既然有人要見識金令,灑家也隻好照辦,免得真落個藐視會首的罪名!”

他說完,探手取出“血光金令”,高舉過頂,又大聲道:“各位請看清了,灑家可要傳令了!”

大廳上“七殺堡主”以下諸人,連忙離席而起,大禮屈膝,眾口同聲道:“會首金安!”

伏氏母子也不得不躬身低頭,大氣也不敢出。

“七殺堡主”夏鐵牛朗聲道:“請金令使者吩咐!”

司馬-之所以手捧金令,做得煞有介事,不過是依照一般武林規矩。

想不到被他蒙對了。

聞言索性大大方方地道:“會首前曾頒令,命總舵總護法伏五娘,前來監管被擒之方古驤等一眾……”

伏五娘應道:“已奉命率領‘陰陽穀’精銳來此報到!”

司馬-又傳令道:“現因特殊原因,著總護法仍回‘陰陽穀’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