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關了嗎,師父?

慕容汐期盼的目光一霎不霎地盯著鬼醫,倒讓他不好意思起來,輕咳了一聲:“咳咳,這個,勉勉強強,算你過關了吧!”

“師父!”

慕容汐跪倒在地,微微垂了頭,不想讓鬼醫看見她眼中的淚意。

這一聲結結實實的“師父”,穿越了兩世光陰,穿越了生離死別,細算下來,竟僅僅才過了十年。

一霎十年,滄海桑田,故人不見。

而今,故人再見。

她心緒澎湃,久久不能平靜。

倒是鬼醫大大咧咧的,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他心裏高興,伸手去拉她:“小丫頭,跟我這兒使什麼心眼呢!早說你是衝我來的啊!”

鬼醫不問世事,不諳人情,但並不是傻。

昨天晚上的事,冷靜下來稍微一想,也能知道,這就是慕容汐專門針對他而設的請君入甕之局。

不然一個侯府千金,大晚上的發什麼癲,要跑去幕天席地吃東西?

慕容汐借著他的力量站起來,抬起頭看著他:“不用吃的,怎麼把師父勾出來?”

她當時也隻是在人群中瞥見了熟悉的身影,結果對方一閃而沒,她又不會武功,總不能當場大喊大叫、撒腿就追吧?

也追不上啊。

“那你都把我勾出來了,怎麼還不認我?”鬼醫同她吹胡子瞪眼。

慕容汐忍住笑,一本正經地哄他:“給師父個機會,耍一耍威風。”

鬼醫的表情微微一凝。

他想起來了。

以前在侯府教她醫術時,因她小小年紀沒了父母,惹人憐惜,他一直都是對小丫頭和顏悅色的,簡直用盡了一輩子的耐心。

後來有一次醉酒,他跟小丫頭抱怨說,勤勤懇懇給人當了這麼久的師父,光付出了,一天為師的威風也沒耍過,虧大了!

當時也就是喝多了隨口一說,開個玩笑罷了。

沒想到,小丫頭居然一直記到現在。

鬼醫神色複雜地盯了慕容汐一眼,突然迅捷無倫地伸出手,粗暴地在她頭頂揉搓了一把,惡狠狠地罵:“我那是說著玩的,你是不是傻!”

誰知慕容汐竟真的傻笑著認了:“是,我傻。”

鬼醫:……

沒脾氣了。

他氣得翹著胡子,偏過頭去不理她。

慕容汐在他麵前蹲下,笑嘻嘻地伸出小手指頭晃啊晃:“那說好了,這次相認,以後可就不許丟下我了!”

鬼醫斜了她一眼,一下子愣了。

她臉上雖是笑著的,眼底的情緒卻似暗潮洶湧,仿佛要將他淹沒。

有那麼一個瞬間,遲鈍如他,也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深沉的悲傷。

鬼醫眨了眨眼。

慕容汐的眼神又變得平靜了,仿佛剛剛隻是他的錯覺。

錯覺嗎?

鬼醫不耐煩地“嘁”了一聲:“幼稚!當我老頭兒是小孩子嗎!”

一邊嫌棄,一邊伸出小手指,快速跟慕容汐拉了一下,又嗖地一聲收回來。

慕容汐沒忍住,掩著唇笑出聲。

趕在鬼醫翻臉之前,她問起了正事:“師父,登天塔頂的那口靈泉,你熟悉嗎?”

躲在陰影裏的某皇叔一陣氣悶:我熟悉,你倒是來問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