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宸沉默了一下，低低地應道：“嗯。”
慕容汐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她用力掐著掌心，強自撐著一線清明。
軒轅宸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心疼地拉開她的手，用拇指輕輕摩挲被她掐出痕跡的地方。
“先回房間吧。”他歎了口氣。
硯青被留在外麵警戒，慕容汐和軒轅宸相對而坐，半晌無言。
末了，還是軒轅宸心懷愧疚地開了口：“我本來想——”
“你早就知道西南邊陲有事，這次機會，是你親自求來的，對不對？”
慕容汐不等他說完，就搶著發問。
她的聲音仍然在抖，人卻已經鎮定了許多。
軒轅宸想了想，還是解釋道：“皇兄原本也是屬意我去的。”
他看了慕容汐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慕容汐冷靜地提示：“想說什麼就直說，你這個樣子我肯定要問的，到時候你還不是要說？”
軒轅宸於是便歎了口氣：“明麵上的原因是，我和你外祖是整個大晉最會領兵的人了，不是我去，就是他去。”
西南邊陲的戰事很膠著，他當然不會讓鎮國公去冒這個險，那畢竟是汐兒的外祖啊。
慕容汐顯然也是想到了這個原因，不由得眼圈一紅。
軒轅宸忙安撫她：“我擅攻他擅守，本來也是我去最好。”
他隻說了一半，那隱藏的另一半，慕容汐卻已經想明白了。
如果此次他出征順利，那便是個極大的政治資本，甚至可以影響到皇位繼承者的人選安排。
畢竟太子這些年寸功未立，而軒轅宸卻已經手握赫赫戰功，甚至在朝堂中都擁有不少支持者。
若是再加上這次救大晉於危難的巨大功勞，到那時，再有人提出以軒轅宸為繼任大統的人選，想來阻力會更小一些。
怪不得他昨日說什麼“很快就有了”。
現在想來，他昨天緊急去了一趟軍營，想必就已經了解到了前線的情況。
那時他便打定主意，要把這項軍功握在手裏了吧。
慕容汐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她強行忍了回去，紅著眼握住他的手，低聲請求：“能不能不去？”
隻恨自己上一世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根本不知道西南邊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想到他那樣慘烈的結局，她就覺得心都要碎了。
這個軍功，寧願他不要！
軒轅宸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末了卻隻是歎了口氣，站起身走到她旁邊，俯身去親吻她的發絲。
“我保證會盡快回來。”他在她耳邊低語。
慕容汐渾身顫抖，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她不管不顧地抓住他的手，恨不得整個人都埋進他懷裏去，貪婪地呼吸著他的氣息。
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他去，或者，有什麼辦法能夠幫到他，不讓他再重複上一世的悲劇？
她淚如泉湧，心似亂麻。
軒轅宸沒說話，隻是緊緊地抱著她，一下一下地梳著她的發，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地說些不甚要緊的話：
“我把硯青留下來服侍你，有什麼想要的，隻管跟他說，讓他去想辦法。”
“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我想看見你吃得胖一點，現在這樣太瘦了。”
“那邊風土人情都跟京都大不相同，到時候我給你帶好玩的……”
不知何時，慕容汐哭累了，噙著眼淚睡了過去。
軒轅宸沉默地注視了她好半日，沉沉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