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頓時急得不行,匆匆跑出去找來隨軍醫師。
醫師給開了退燒的藥,墨白親自去小廚房裏煎了,端到軒轅宸麵前,卻是怎麼也灌不進去。
軒轅宸燒得人都已經昏迷不醒,卻仍是死咬著嘴唇不肯放鬆,眉心更是一刻也不曾展開過。
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
墨白心疼死了,但又沒有辦法,隻好一籌莫展地坐在軒轅宸旁邊,唉聲歎氣。
呂公望聽說之後,忙忙地趕來探望,還把太守府的府醫也給帶了過來。
府醫診斷一番,仍是說“需要開退燒藥”。
“沒用,根本喂不下去啊!”墨白愁眉苦臉地指著那碗沒怎麼動過的藥。
府醫想了想,建議:“要麼就把王爺的衣服解開,以手巾蘸酒,替他擦身,也可以緩解高燒。”
墨白一聽這個可行,一迭聲兒地請呂公望去拿酒。
忙活了一整夜,到天亮後,軒轅宸終於疲憊地睜開了布滿血絲的眼,盯著墨白問:“什麼時候了?”
墨白差一點喜極而泣,忙答:“大概馬上要辰時了吧。”
軒轅宸點點頭,作勢要起來,墨白忙上前去扶。
就在這時,一聲清唳破窗而入。
“小黑!”墨白轉頭叫了一聲。
黑隼一頭紮到軒轅宸的手臂上,軒轅宸正虛著,被它紮得整個人一晃,差點從床上掉下來。
他擺擺手,製止了要把黑隼拿走的墨白,從黑隼的爪間拆出信紙,貪婪地看了起來。
越看,他的麵色越是凝重。
墨白在一旁暗自納悶:這應該是王妃的信啊,怎麼王爺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的樣子?
明明每次收到王妃的信,王爺都能開心半天。
這次是怎麼了?
家裏出事了?
正在胡亂猜測,眼角餘光忽地瞥到軒轅宸額間毫無征兆地汗出如漿。
墨白直覺不好,剛叫了聲“王爺”,就見軒轅宸痛苦地悶哼一聲,砰地一下,重又倒在床上,昏了過去。
朦朧中,軒轅宸感覺自己置身在了一片汪洋大海中,他就像是一葉小舟,隨波浮沉,不知今夕何夕。
這是哪裏,為什麼四周全都是水?
他用力睜開雙眼,四下打量了一番,才猛然驚覺:什麼汪洋大海,這裏分明是水牢!
是……皇宮的地下水牢!
記憶瘋狂倒灌,蝕骨的痛苦與悲傷,也在一瞬間差點衝垮他的意識。
她——死了!
他做了那麼多,甚至不惜隱忍假死,就是為了能夠救她出來,讓她遠離軒轅昊和慕容瑤這對狗男女。
可她卻死了!
那他所做的這一切,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軒轅宸嘶聲長嘯,跪在汙濁的水牢裏,顫抖著摸索到她的遺體。
她死得那樣慘。
慕容瑤這個毒婦,竟是徒手撕開了她的肚子,將已成形的小嬰兒掏出來,扔到牆上。
牆壁上還沾著一大灘血,觸目驚心。
他無法想象,她在死前究竟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經曆了怎樣的絕望。
他好狠!
恨自己無能,恨自己不夠強大,怎麼會讓她以這樣慘烈的方式離開?
一步來遲,天涯永隔。
終此一生,他都不會原諒自己這一步之差。
當然,更加不會原諒,將她逼到此等地步的那對狗男女!
軒轅昊,慕容瑤。
他慘笑一聲,提劍長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