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軒轅寰當真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慕容澤一番。
末了，自嘲地一笑：“上年紀了，老愛想起從前那些事。你父親啊，當年——唉，罷了。”
他頓了一下，轉了話頭，“那些東西，朕就知道你不會老老實實地接受，已經讓柳忠直接抬去國公府了。朕賞你的，你就收著，若是覺得受之有愧，就拿出點實際行動來，讓朕看看你的決心。”
皇上都這麼說了，慕容澤又不是當真不懂事，自然不能再推脫，隻得謝恩。
“朕這兒有兩道聖旨，一道是給你的，一道是給侯府的。說吧，你想要哪一道？”
慕容澤被問得一愣。
隻說了兩道聖旨都給誰，卻沒說具體內容，陛下這是有意在考他嗎？
他皺著眉，仔細思考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能不能請陛下收回成命？”
“哦？為什麼？”
軒轅寰眉目不動，淡淡地問。
慕容澤飛快地看了軒轅寰一眼，沒有立刻回答。
軒轅寰笑道：“直說無妨，赦你無罪。”
慕容澤這才說：“陛下今日直接在考場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給賞賜，我猜這算是一種撐腰的意思。既然這樣，那陛下心裏想必是惱了侯府，這會兒給侯府下旨，隻怕多半會是申飭吧。”
“你不希望朕對侯府有意見？”
軒轅寰平靜地問。
慕容澤又飛快地看了軒轅寰一眼，見他不像是生氣的模樣，遂大著膽子點頭：“那畢竟是——那裏畢竟有先父母的牌位。”
他本想說“那畢竟是祖母”。
可心念一轉，到底是換了句別的。
軒轅寰又問：“那你再猜猜，朕給你的又是什麼旨意？”
慕容澤吞吞吐吐地答：“多半是、多半是什麼封賞吧。”
這就明顯是既不想要封，也不想要賞的意思了。
軒轅寰搖頭失笑：“年紀不大，膽子倒不小，看得出來確實是慕容驍的兒子！”
慕容澤忙道：“草民並非有意冒犯，請陛下恕罪！”
“都說了赦你無罪了，想什麼呢！”
軒轅寰瞪他一眼，“那你倒是說說，朕想封你為侯，你為什麼拒絕？”
慕容澤抿了抿唇，脊背挺直，朗聲回答：“因為我討厭別人成天想著不勞而獲，為了爵位不擇手段。我討厭，所以我不能做這樣的人，這侯爵我要自己掙。就算先父在，應該也會支持我的。”
軒轅寰先還隻是帶笑聽著，聽到最後這句，終於繃不住了：“你倒是狂到底啊，別把慕容驍抬出來給你壯膽！”
慕容澤：……偷偷抹了把汗。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最怕此舉會給姐姐、給外祖他們帶來麻煩。
要不是皇上先聲明赦他無罪，他也不敢直說的。
不過，看得出來皇上很高興，眼裏都藏著笑，看他的目光也一直都是溫和的。
“你要自己掙，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別不認！”
聽軒轅寰這麼說，慕容澤知道今日這一關算是過了，到這會兒才鬆了一口大氣，跪下磕頭謝恩：“草民必當謹記今日之誓，不負陛下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