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華說得不但很對，而且已經有前人總結出了比較係統的做法。
來此之前，軒轅宸一直以為，既然朝廷一直在督促治水，那麼當地一定是按著這套來做的。
也正是因此，他在給蕭成武提點殿試題目之時，根本就沒想到，這種再常規不過的操作也值得拿出來說。
包括顧西陵，也根本沒提常規思路。
直到這會兒他才知道，原來在白沙，這套做法居然“不對”“太幼稚了”。
……不，說不定不止在白沙，就連同山、雙蓮二州，隻怕也是這樣的。
所以這洪水才會久治不退！
他仰起頭，看著路上、河邊隨處而倒的屍體，麵黃肌瘦的民眾，無法壓抑的憤怒從心底勃然而起。
狗官誤國！
陽華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猶疑著搖頭：“也沒人說怎麼做才對，所以小的才一時著急，就不管不顧地先試著做做看了。”
“你做得很好。”
軒轅宸仍是凝視著遠處，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待會兒本王會給你調派人手，聽你指揮，負責做這下遊的事，就按你說的做。”
陽華萬萬沒想到自己就是跟王爺談了個話，轉瞬之間居然都能擁有人手了。
他一時有些不適應：“王爺，小人隻是個做雜事的，沒資格指揮誰……”
話未說完，軒轅宸便道：“從現在起，你就是巡防官了。”
劉文玉極有眼色，聞言忙道：“那下官這就去向眾人說明一番，也免得陽華到時候放不開手腳。”
軒轅宸點點頭，頗有幾分讚許地看向劉文玉：“劉大人想得周到。”
“不敢，還是陽華懂實務，下官隻是出張嘴罷了。”
劉文玉忙謙虛了幾句，隨即轉向陽華，“若有需要，盡管差遣。”
陽華並不知道劉文玉的官職——這也不奇怪，他在工部隻是小吏，跟這些官員們見麵的機會算不上多。
不過，既然劉文玉走在莊親王身邊，那肯定也是他的上司沒錯了。
他便忙不迭地躬身作揖：“大人言重了，不至於的。”
沒想到劉文玉倒是極認真：“眼下災情當前，人手不足，聽你差遣是應該的。”
陽華忙不迭地應了，一邊說“暫時還不需要”，一邊禁不住佩服地偷瞄了軒轅宸一眼。
這位王爺好像真的和別人不一樣，就連跟在他身邊的官員，也和別的官員不一樣。
也許，這次淮江的水患有救了。
軒轅宸“唔”了一聲，轉身就要往前繼續走：“那我們先別在這兒礙事了，別處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吧。”
劉文玉忙跟上。
再往上走，水流越來越急，江麵上居然都漂著屍體。
軒轅宸看得麵色一暗，回頭招來士兵，命他們將屍體抬出去，好生安葬了。
士兵們正要動手，軒轅宸卻又叫住了他們，低頭從袖中摸出幾個藥包：“自己戴好，一會兒再拆幾個，灑到屍體身上。”
有大災必有大疫，防患於未然總是沒錯的。
他有些失神地看了看藥包，腦中不期然地掠過那個嬌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