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來繞去，還是要和離。
慕容卓的臉色終於變了。
跟沈春迎過了大半輩子，他還是了解她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那這和離書就是非寫不可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跟人要來了紙筆，慕容汐在旁磨墨，沈春迎提筆蘸墨，就要落紙。
慕容卓突然出聲：“我來吧。”
他緊抿著唇，大步走過去，也不管老夫人到底說沒說同意，直接就抽走了她手中的筆，低下頭開始寫。
族老們都嚇壞了，苦口婆心地勸他：
“你可不能犯糊塗啊，這把年紀了，和離之後可怎麼過？”
“就是說，咱們慕容家丟不起這個人啊！”
“兩口子之間到底有什麼事不能說清楚的，關上門解釋一下就好了啊！為什麼非要走到和離這一步？”
“你就不能硬氣點嗎，這和離書就是不寫能怎麼樣？誰也不會按著你的頭，強逼你和離吧！”
慕容卓就像沒聽見似的，隻顧得龍飛鳳舞地寫，一聲也不吭。
族老們勸不動他，又都想去勸老夫人。
結果慕容汐坐在老夫人旁邊，微笑著把他們都打量了一遍。
也不知是為什麼，這位王妃的笑容很是嚇人，看著倒像是在算計要怎麼暗搓搓地弄死他們似的。
族老們個個被看得遍體生寒，想好的說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沒過多一會兒，慕容卓就寫完了，往族老那邊一遞。
章氏一直看到這會兒，麵上才現出狂喜來。
嗬嗬，老爺終於要跟這個沈春迎和離了！
她要翻身做主人了！
等這個家沒了女主人，那生了兒子的她，可不就成了那個最大的？
哼，等她掌了權，第一件事就是要恢複駿兒和潯兒的族籍！
還有，要把秦青青這個不尊敬她的女人給休了！
所有攔著她和兒子孫子相親相愛的人，都統統踢出去！
正美得冒泡呢，章氏猛然間聽見了族老喜出望外的聲音：“太好了，這不是和離書！這是放妾書！”
什麼？！
放妾書？
不是說好了，是和離書嗎？
為什麼會是放妾書？
章氏腦子甚至一時沒能轉過彎來，得意的笑容還僵在嘴邊，錯愕地看向慕容卓。
老爺他怎麼了，他瘋了嗎？！
可她隻看見了慕容卓冷硬的背影，和更加冷硬的聲音：“一個妾而已，還能得個放妾書，真是給她臉了！”
“老爺！”
章氏驚叫一聲，滿臉不可置信。
老爺怎麼會這麼絕情？
這還是那個天天混在別院裏，跟她形影不離的老爺嗎？！
那些甜言蜜語，耳鬢廝磨，怎麼他就一下子都忘了呢？
慕容卓連頭都沒回，隻是漠然揮了揮手，命令：“那瘋婆子現在已經不是慕容家的人了，把她扔出去，越遠越好！”
章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看慕容卓，又看看跪在地上、始終毫無反應的慕容駿。
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那麼地可笑。
侍衛拖著她離開的時候，每個人都聽見了她的笑聲。
越來越大，越來越癲狂。
許多人臉上都現出複雜的表情，可慕容卓和慕容駿依然毫無觸動。
慕容汐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麵上不動聲色，隻是微微冷哼了一聲，起身道：“事情已了，眾位請回吧。”
說完，她也不再理會其他人，隻同秦青青一起，攙著老夫人離開了。
慕容卓麵色複雜地目送她們離開，轉頭想要教訓慕容駿，想了想，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隻得長歎一聲，也跟著走了。
慕容駿默然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情緒詭譎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