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弼沉吟片刻,道,“所以他們投靠了魔教?”
司馬鏡明道,“是也不是。他們清醒的時候被魔教逼迫去對付其他武林人士,這時候還有幾分留情。瘋魔的時候,無法管束自己。兩個月後,眾人受不了良心譴責,紛紛自盡。徐晉風被魔教嚴密監控,連自殺也做不到。這是朝廷機密,原本不想說,不過你是神雀山的人,又是要死的人,如此執迷不悟,也該讓你知道。”
公孫弼快速回憶著,想著似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一時想不起來,隻道,“可是徐晉風又為何落在六扇門手裏?”這麼想著不斷搖頭,然而又不知如何反駁。他一心要為神雀山洗刷冤屈,難道真如司馬鏡明所說,難道神雀山確實做了那些事?
正在此時,忽然聽遠處傳來陣陣簫聲。但聽那簫聲愈發急促,如刀如劍震的人內息紊亂。公孫弼此時驚醒,趁著眾人被簫聲幹擾,忽地縱身踏水,要向對岸逃去。然而身受重傷,心脈又被簫聲擾亂,才到一半突然掉落水中,隨著激流一路向下遊去了。
司馬鏡明封住心脈,逆著簫聲尋去,隻見長熙江中,一艘小船悠然東去。司馬鏡明當即便踏風掠水,幾步登船。那老船夫見狀大叫,“哎呀,你們這些江湖人幹什麼,這麼衝上來,船不穩的!”
司馬鏡明不管,直闖入船艙,簫聲立時消散。忽然青布簾掠起,一道掌風將司馬鏡明硬生生逼了出來。
江畔眾人也醒悟過來,再要去追,然而水流湍急,公孫弼沒了蹤影,一時難以找到。六扇門一眾隻沿著河岸去追。
司馬鏡明,隻道未留神,才被船艙內的人暗算,再要闖入,忽然見布簾映著一個纖瘦的女子身影,又聞到一股特殊的藥草香,想起剛才艙內匆匆一瞥中,那長發青衫的女子竟有幾分熟悉。
司馬鏡明屏息站在船頭,拱手謝道,“三年前匆匆一別,未來得及謝姑娘幫忙救助家人的恩德。”
船內傳出輕靈的女聲,“不過舉手之勞,何必言謝。”
三年前,司馬鏡明帶著妻子家人西去遊玩,在黃風穀被四個怪人設計的陷阱捉住。那四人武功雖然平常,但黃風穀內毒蟲毒草無數,司馬鏡明一時無法應對,而這女子卻極通藥理,願意出麵相救。司馬鏡明因此感激她,本要致謝,然卻尋不到這女子蹤跡。讓人去尋她也尋不到,周遭人等都不知道她身份,隻知道她似乎姓孟。
司馬鏡明狐疑道,“姑娘來此處,是為什麼人來,還是路過?”
女子搖頭,“本想到潞城找個舊人,解開一些誤會,沒想到被那四個一鬧,誤會更深了。好在那女孩平安,也不算白來一趟。”
司馬鏡明道,“那公孫弼殺人已被官府記錄在案,姑娘何必救他?”
那女子輕歎,“或許是可憐他,他也並非惡人。”
司馬鏡明道,“那些人或許可憐,或許身不由己,或許迫於無奈,但既然成了惡人,就如人身上的爛瘡,縱然是各種緣由才讓一塊好肉變成了爛瘡,但人總要把它割了。”
女子忽然笑道,“你也是喜歡說這些大道理。若是一塊爛瘡,割了自然無妨。但世上總有那麼許多庸醫,把蚊子包當成爛瘡。還有的更可憐,已經被人欺負得鼻青臉腫,卻還有人指著他臉上的青腫說是糟肉瘤,要把那整塊肉剜去。”
司馬鏡明道,“這麼說姑娘卻是神醫了,隻見一麵便知那人絕非糟肉瘤?”
女子輕笑,隻覺得話不投機。
司馬鏡明站在船頭隻等女子回話,突然青簾飄起,便覺一陣輕柔的掌力迎麵而來。司馬鏡明並未閃避,然而掌力落在身上,才察覺這軟綿綿的一掌雖然沒有摧枯拉朽的破壞力,卻後勁無窮。仿佛身後有一雙手輕輕推動,又仿佛一個輕飄飄的雨傘,突然遇上無形無色的熱浪,猛然被掀翻。
司馬鏡明連退數步,眼見就要落入水中,自知不受歡迎,索性自己離開,當即轉身掠水,再回到岸上。又見慕容諍默默抱著何靈的屍體,喃喃道,“他丹田已破,心脈又受損,絕對活不過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