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街靠近劍鳴橋的位置有一處酒樓,這兩日,原本掛在樓上的‘瑞雪樓’三字牌匾已經被摘了下來,重新掛上新的‘迎風樓’的牌匾。
據說迎風樓的東家是白氏筆莊,這幾日裝潢完畢,張燈結彩,隻準備重新開張。
胡貓兒和李萬千二人從樓前經過的時候,正遇上迎風樓的小廝散發開業請帖。
胡貓兒笑道,“到底是白氏筆莊,這麼大手筆接手這個酒樓。等到開業那天,一定熱鬧得不得了。”
李萬千看了眼請帖,卻唉聲歎氣,“可惜了,酒樓開業那天我們估計還在押送盛萬鋒的路上呢。”
說話間,胡貓兒忽然見在那迎風樓前,人群聚集之處,一個小賊正伸手偷走一個女子的錢袋。
胡貓兒當即喊道,“哎!有小偷!”說著疾跑著追過去。
小賊見有人喊話,拔腿便跑,轉眼間跑到了一處有進無出的死胡同。
胡貓兒笑道,“小子,不是咱們兗州的吧,偷了東西往死胡同裏跑!”
話音剛落,忽見這小賊竟輕輕一躍,踩牆抓瓦翻上了牆頭。
眼見就要逃走,胡貓兒急著搬了巷口的石凳,也要追過去,卻見小賊竟騎在牆頭不動了。
此時聽著牆那邊傳來李萬千的聲音,“哎,看你這次還能往哪裏跑!”
那小賊眼見兩邊被圍住,正要起身沿著牆頭走上旁邊的房頂,剛站起身,忽然一根竹竿向他腋下搗去。
小賊一個沒站穩,哐當一聲從牆頭甩了下來,正掉在胡貓兒眼前,連連喊道,“饒了我這次,東西還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胡貓兒接過錢袋,笑道,“你看看你們這些小賊,偷的時候膽大包天,被抓了又一副可憐樣。真有心悔過,就先進大牢待幾天吧。”說著又用繩子將他綁了。
那邊李萬千也翻牆過來了,見狀嘻嘻笑道,“哎,你發現沒,這幾天城裏小賊越發的多了。”說著低頭向那小賊道,“來,你說說,你是怎麼想起來偷東西的?”
小賊道,“就是突然缺銀子花,正好遇見……”
“那原來不缺?”
“這倒不是,原來也缺。”
“那原來怎麼不敢呢?”
“原來不是聽說那孫辰午……啊不對,是孫捕頭是五嶽盟主的侄子嗎?咱們江湖人,總得互相給些麵子。誰能想到五嶽盟主也被抓了,還是被孫捕頭親自抓了。”
李萬千大笑,“怎麼,你也是江湖人了?”
小賊低頭不敢說話。
胡貓兒道,“既然你是江湖人,那我問一問,五嶽盟主被抓一事,江湖人怎麼說?”
“啊?”小賊抬頭盯著胡貓兒,似乎想從胡貓兒的表情上看出他想聽什麼,半晌才道,“這部,都說孫捕頭六親不認……額,不是,是都說孫捕頭大義凜然公正無私。以前都當孫捕頭是個繡花枕頭,仗著盛萬鋒才敢在江湖上橫行,現在看來他或許真有點自己的本事。”
胡貓兒疑惑不解,笑問道,“以前以為孫捕頭是繡花枕頭的時候,你們不敢來偷,現在覺得他真有點本事了,你們又撞了上來!不抓你抓誰!”說著起身將繩子一提,扯著那小賊便要回衙門。
正在此時,巷子口忽然跑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
看麵容細眉杏眼,有幾分可掬的憨態,身著杏色短衣和青綠紗裙,腰間的紅色繩帶上垂墜著許多銀鈴,臉上掛著細汗,身上隱隱散發出一陣似有似無的荼蘼花的香味。
女子氣喘籲籲地,顯然是一路追趕過來,在巷子口大喘了幾回粗氣,踩起身大踏步走上前,指著胡貓兒手中的錢袋道,“這是我的銀子!”
胡貓兒看她樣子,覺得有幾分熟悉,一時沒有想起來,忽然聽到李萬千道,“哦,就是你收我幾百兩診費的是不是?”
那女子笑道,“我憑一身醫術賺錢,問心無愧。而且我救了你不謝我,怎麼隻知道念叨銀子?”
胡貓兒不由得怔住,看向李萬千,“你認得她?”
李萬千道,“我在無妄堂醒過來的時候,就是她讓藥童多收我點診費。”
那女子看著胡貓兒忽而一笑,“是我,我姓陶,我們見過。”
“是你?陶梁?你是女的?”
胡貓兒詫異,這才想起來多日之前,在城外驛站遇見過她,也正是她指出自己體內餘毒未清。
“我從沒說過我是男人。”
“那你那天穿著男裝……”
“衣服也沒告訴我它隻許男人穿他。”說著又看向胡貓兒,“說起來,”
胡貓兒想起那飛魚門,狐疑道,“李萬千為何會被你救?”
陶梁抬頭看看四周,“這兗州城除了我,還有別人能解萬毒針的毒嗎?”
“不,我的意思是,是什麼人讓你救他的,他又是怎麼出現在無妄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