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初,寂靜的北城漸漸熱鬧了起來。北城乃是平民之所,大部分人天未亮便會起來謀生計。運氣好的在落塵街的鋪子裏謀個差事,即可穩穩當當的睡到天亮,沒有活計的就隻能早早起來為了吃食奔走。
整個城市裏巷道複雜,各自想通而又互不幹擾。在北城的一角,名為蒹葭巷的胡同口有個簡陋的棚子,天還未亮,昏暗的油燈照著不大的案板,隱約間一個老婦樣子的女人正麻利的和麵,身邊一個清瘦的身影操著又大又粗的擀麵杖忙活著。
偶爾路過的人會和她們打個招呼,便腳步匆匆的離開。寅時過半,天邊漸漸亮了起來。少女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露出一絲微笑,小心翼翼的收起油燈。對於普通平民人家來說,燈油也是一筆很大的開支,平時都用蠟燭的。但是巷口總有風吹過,蠟燭根本沒辦法一直燃著。
隨著天色升起,街道便熱鬧了起來。小小的攤子不一會就坐滿了,餛飩的香氣飄滿了整條巷子。喝湯的聲音夾雜著閑談令這個小小的餛飩攤子顯得無比熱鬧,偶爾傳出少女清脆的聲音,隨後便跟著男人們爽朗的笑聲。
“蕭兒!”
來來往往的行人中傳來一聲清脆的叫喊,攤子裏的人同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少女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熟練的盛好餛飩端上桌。待轉過身人已經到了身後,一身天青色的袍子映入眼簾。那是一個麵帶病色的青年,明明已經快到弱冠之年,卻隻比少女高一點點,身子單薄的令人皺眉。
“怎麼跑出來了?讓你爹知曉我也要遭殃不可!”
嘴上說著責備的話,少女依舊小心的將人按到一邊的板凳上,手裏忙活著嘴依舊不停閑。青年笑著聽少女嘮叨,也不見煩。一會兒遞條帕子一會兒送一杯茶,好不殷勤。一旁的嬸子大娘笑著低語而過,兩個當事人倒是沒什麼自覺。
李嬤嬤皺著眉並未作聲,忙碌間便到了申時,該上工的上工,該去鋪子的去鋪子。最近物價飛漲,生意也不好做,少女盯著盒子裏的銅子兒也不知在想什麼。
“蕭兒何必如此辛苦,明明……”
剛剛還在走神的少女突然抬頭,淩厲的視線似是要把人的魂兒都射穿一般。青年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有些畏懼的吞了吞口水,身體也僵硬了起來,大腦飛速運轉想著如何化解尷尬。此時遠處傳來卻一陣叫喊聲
“少爺!不好了!老爺追過來了!”
一身小廝打扮的童子正拚命的向攤子方向跑來,可惜兩條腿怎能敵得過馬車。未等小廝跑到近前,一輛馬車早已穩穩當當的停下,車上下來一個身體壯碩的中年人,剛剛站穩便向著二人的方向衝了過來。
秦蕭起身擋住青年,那壯碩的中年人揚起的巴掌重重的落到了少女的臉上,白皙的皮膚瞬間便腫了起來。少女身形未動,依舊站得筆直,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中年人,哪怕臉腫的老高也不曾抬手。
“秦蕭晗!老夫從未見過你這般臉皮的女子!未曾及笄便勾引我家朗兒,長大了還得了?!”
青年憤怒的起身,蒼白的臉也漲地通紅。顫抖著想拉住秦蕭的手臂,被打了一巴掌的人卻怒極反笑,輕鬆的甩開青年的手,轉身走到灶台邊,拿著勺子攪動鍋裏的餛飩嗤笑一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