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催促兒子,也催促楊進寶。幾次在電話裏,彩霞都跟前夫吵了起來。
楊進寶隻好答應她,念寶成親三天以後,到美洲去度蜜月。
其實老楊已經在默默進行了,啥都準備好了。
櫻子也忙不迭地收拾行李,足足裝了幾大箱子。
果然,念寶跟小峰結婚三天以後,他們終於要走了,還要帶上一男一女兩個娃。
孫子跟重孫子要走了,楊招財老兩口是戀戀不舍。幾天的時間一直在絮叨。
進寶娘老眼昏花,還親手為娃兒縫製了棉襖,孫女一件,孫子一件。真是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巧玲跟櫻子也對倆娃不斷囑咐,說不完的話。
楊天賜跟念寶微微一笑:“爺爺,奶,娘,其實咱家有錢,啥都有,這些東西到國外都可以買。”
楊進寶卻一瞪眼:“你奶讓你收下就收下,少廢話!這是他們的一片心。”
兩個娃隻好點點頭,提上了好多行李。
念寶跟小峰結婚的第四天,楊天賜真的要走了,全村的群眾都來送他們。
老金,方亮,馬二楞,朱二嫂,小慧,小蕊,黃珊珊,就是豆苗也從S市趕了過來。
鄉親們來了一大片,一個個充滿了不舍。
楊招財兩口子對孫子孫女抱了又抱,也對重孫子重孫女親了又親,流下了不舍的老淚。
楊天賜說:“爺,奶,爹,娘,叔叔嬸嬸,大爺大娘,我又不是上刑場啊,是到國外學習先進的管理技術,你們放心,我會安全回來的……。”
“天賜!一路順風,小心啊,念寶,保重啊……。”鄉親們衝他倆不住擺手。
楊天賜,念寶,小峰跟小鳳也衝大家不住擺手:“大家回吧,我們約好了,畢業以後再見……。”
楊進寶上去汽車,親自送兒女們上路,一路跟隨的,還有巧玲跟豆苗,櫻子。
汽車一口氣開到了娘娘山的縣城。縣城距離楊家村一百多裏,趕到機場下去汽車,忽然,小鳳抬手一指:“天賜你看,賽虎,賽虎啊……。”
楊天賜仔細一瞅,還真是賽虎,賽虎竟然追著汽車,足足攆了一百多裏。
獒狗舍不得主人,撲進楊天賜的懷裏,伸出舌頭舔他的臉,舔他的手。
楊天賜哭了,說:“賽虎!你回吧,好好聽話,等著我回來啊……。”
“吱吱……嗚嗚嗚……。”賽虎嘴巴裏嗚咽著,好像在哭,用它一身的皮毛蹭著主人。
楊天賜最後咬咬牙,還是拉上小鳳,抱上倆娃上去了登機的電梯。
“吼吼吼,汪汪……。”獒狗一個勁地衝主人吼叫,四條蹄子撓在地上噝噝啦啦作響。
楊進寶趕緊蹲下,抱上了賽虎說:“賽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主人要走了……。”
楊進寶當然明白狗的感受,此刻的賽虎已經年齡不小了。
它是楊天賜十四歲那年從山穀裏救出來的,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差不多11年。
在狗的年輪裏,11年已經老態龍鍾了。
它跟當初的黑虎一樣,身上的毛差不多掉光了,眼睛也出現了白內障。
主人一走就是五六年啊,它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天賜回來。
說不定,這是它生命裏見主人的最後一麵了……。
“爹!娘!阿姨!你們回吧,注意保重身體啊,天賜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楊天賜回頭又衝家人瞅了一眼。
念寶跟小峰也說:“是啊爹,娘,你們回吧,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就這樣,四個兒女消失在了電梯上,櫻子跟巧玲一下子紮進楊進寶的懷裏哭了。
隨著一聲飛機的轟鳴聲,巨大的雄鷹終於衝天而起,飛上了藍天。
孩子們的離開,帶走了楊進寶的希望,也帶走了他的所有。
但他沒有傷心,因為娃兒們長大,都是要離開家的,就像鳥兒長大,要離開窩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