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妍將膳食放在旁邊的案幾上,便走到書案那裏,也不管宋世瑜,挽起他的手便將人拉到旁邊椅子上坐下。
“父親一天都沒用膳,我想著父親定是胃口不佳,便隻讓廚房做了小米粥和小菜,很是可口,父親快嚐嚐吧。”
宋世瑜不好拂了女兒的一片心意,端起碗來用了些,隨後丫鬟進來將桌子上收拾幹淨。
宋清妍才開口問道:“父親如此憂思,是最近朝堂裏有何事煩擾嗎?我聽說陛下傳了旨讓陵王殿下回京,這是真的嗎?”
宋世瑜看了女兒一眼,淡淡道:“是真的,傳旨的公公是昨日出發的,應該要不了幾天,便會到。”
宋清妍的玉麵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隻是很淺的微笑,生怕被父親發現,須臾便藏了起來,可是知女莫若父,這一切又怎麼逃得過宋世瑜的眼睛呢。
女兒從小便明理懂事,他這個做父親的身居廟堂,平日裏瑣事繁多,對於妻子和女兒免不了少了些關懷,為此心中總是存了愧疚。
女兒不僅體諒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時常替他在妻子麵前說盡好話,多加轉圜,他自知虧欠她們母女許多。
如今女兒已到了及笄之年,也到了該議親的時候,現在最讓人擔心的便是這個事。
對於她的心思,宋世瑜一早便知道,想著二人隔著天塹,山高路遠的,等到年歲漸長,少時的情愫也許便會湮沒在時間的長河中。
可是前不久他才知道是他錯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並沒有因著年歲漸長而被淡忘,反而是一直深藏心底,早已生根發芽,根深蒂固了。
去年他下朝回來,被家丁告訴,女兒不慎落水了,在冷水裏泡久了,寒氣入體,盡管後來精心養著,還是沒有徹底痊愈。
近一年也是各種補藥不間斷,還是不見好,直到前幾日下朝在宮門口碰到宮裏的鄭禦醫複診回去。
宋世瑜讓身邊的錦書將禦醫請到宮外的一僻靜處,仔細詢問了女兒的身體狀況。
鄭禦醫已年近花甲之年,當宋世瑜問及女兒的身體經過這一年多的調養為何還是不見好轉。
隻見他一手抓著胡子,一手背在身後,略略沉思才說道:“照理說小姐的身體底子好,即使去年冬日受了寒氣,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調理,也是該痊愈了,隻是今日老朽去複診,偶然發現了一件事,便大膽有了個猜測。”
宋世瑜抬手示意鄭禦醫繼續接著說:“我注意到小姐手上一直戴有一隻南紅玉髓手鐲,南紅玉髓性質溫和,對於女子來說有很好的滋陰作用,但是我曾經偶然在一本古書上見過,上麵說南紅玉髓如果和寒芯草合用不但會使其滋陰作用減弱,而且時間久了還會使人漸漸出現體寒之症。”
“今日我去給小姐複診,出來時偶然見到府中丫鬟從房裏端出一碗藥膳殘渣從我身旁經過,我當時聞到氣味,確定裏麵是有寒芯草的成分,便大膽有了個猜測,若是小姐長期食用這種藥膳,再加上手上常年戴著南紅玉髓手鐲,便會出現這種寒氣襲體導致體虛之症。當然現在正值酷暑,寒芯草有敗火清肝的效用,偶爾食之也是有可能的。如今這一切隻是我的猜測,也可能是老朽學藝不精,未能將小姐的身子調理好。”
宋世瑜當然聽出了鄭禦醫的話外之音,像他們這種人常年與宮中的各位貴人打交道,自是練就了一番說話不說明,凡事留三分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