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褚回去後,就放心大膽的寫了折子,呈到了禦前,果不其然第二天下了朝後,他就被皇帝召到了禦書房單獨問話。
原本他還想著若是皇帝直接在殿上問起,他還能插科打諢,而且還有其他人能幫忙幫腔,現在就是他一個人,龍威逼迫,他內心有點慌。
內侍領著他進去後,羅褚偷偷抬頭看了看,企圖通過皇帝的麵色判斷他心情如何,事前好心裏有個數,隻是皇帝低著頭,似乎是在看折子,看了個寂寞。
他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直直跪在大殿,道:“微臣參見陛下!”
“起來吧!”
皇帝的聲音聽著感覺不是很高興。
羅褚顫顫巍巍起來了,心裏的一口氣還是沒敢鬆下去。
如今已經四月了,正是天氣暖和的時候,他卻覺得後背涼颼颼的。
“你遞上來的折子,朕看了,推舉的人不錯,理由也很充分。”
羅褚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安穩放下了,隻是還未等他將心中的一口悶氣呼出來,就聽龍椅上又有聲音傳來:“不過朕有個疑問,陵王已經有了茂陵三十萬大軍的兵權,如果又讓他去接管益州,那整個邊關的兵權就在他手裏,相當於他以後就掌管了大梁三分之二的兵馬大權,俗話說不能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愛卿足智多謀,你說有何好的解決辦法,嗯?”
羅褚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就像坐過山車,剛剛平靜下來,現在一下子又上到了頂端。
他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微臣愚鈍,還未考慮到這麼多。”
永興帝也不惱,漫不經心道:“無妨,反正今日有的是時間,朕已經吩咐了禦膳房準備了晚膳,愛卿可以慢慢想,什麼時候想到什麼時候就可以回去。”
羅褚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惶恐道:“微臣倒是有一計策就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說來聽聽。”
這些個老狐狸,平日裏有事的時候都會跟縮頭烏龜一樣,縮進龜殼裏就不管了,拿俸祿的時候倒是拿的挺歡的。
朕素日裏對他們太過仁慈了,以至於他們總是在縫裏過,插科打諢久了,真以為朕是好忽悠的。
“前些日子陵王才大婚,微臣聽說殿下對王妃視若珍寶,極其看重,陛下若是擔心殿下有不臣之心,可以將王妃留在京都,派人好好照顧。”
羅褚見皇帝沒吭聲,就知道這個法子有戲,接著道:“益州畢竟是邊關之地,條件艱苦,婦人去那裏生活必定是要吃苦的,陛下到時候就以體恤家屬,將王妃留在京都好好養著,想必殿下也會感激殿下的一片苦心。”
羅褚總算是想通了,自己從一開始就著了皇帝的道,剛開始讓他推舉一個去管理益州各項事宜的人,要求那人不但能夠統領軍隊有治理一方百姓的能力,而且還要有一定的威望,這樣的人放眼朝堂,明擺著不就是陵王嗎。
等到他順著皇帝心意,推選了人,沒想到皇帝還在這等著他,既想用人,卻又懷疑人,最後還要找出他的軟肋,將其牢牢掌握在手裏,才能徹底放心。
他這次也淪為了幫凶,想到這點,羅褚心裏有些堵。
這些年來他一直盡量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與朝中皇子也是那種君子之交,從來不會與他們走近,堅決不參與到黨爭中去。
以前睿王幾次向他示好,包括曾經的崔丞相也是多次向他拋出橄欖枝,他都是裝傻充愣,硬是糊弄過去了。
陵王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待在自己的封地,為了守住大梁的土地和邊關百姓,多次出生入死,這樣的人他心中一直欽佩不已。
而且這次他回來也是幫著皇帝解決了幾件大事,先是臨淄讓朝廷覬覦已久的鹽權歸屬問題,然後是這次南方的堤壩修建,這樣的人說是國之棟梁也不為過。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我們的皇帝太過貪心,一方麵離不開他,一方麵又擔心著功高震主,時刻想著怎麼製約別人。
以後的一段時間,估計他都要寢食難安了,一輩子沒做過什麼虧心事,這次竟然做了一件這樣的缺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