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上上下下忙碌了半月有餘,終於將楊裕所有能定罪的證據收集齊,現在就差皇上拍板決定處斬時間了。
當官員將楊裕的罪行一條條宣讀完畢之後,皇上震怒,當即拍板道:“後天,斬首示眾!”
這一決定震驚朝野,原以為皇上隻是說說氣話,沒想到真的會將自己的親兒子斬首。
自從上一次,楊裕和荷月在飛羽閣發生那事後,這裏就被改建成為堆放雜物的地方,皇上為楊擇新指了一處宮殿作為他進宮的住處,位處蓮湖邊的一間小宮殿,楊擇將它命名為若水居。
春日裏,墨清雅蓮池一舞,那蓮池的蓮花都是從這蓮湖裏來的,蓮池隻是蓮湖的小小縮影,真正的美麗在這蓮湖。
偌大的蓮湖,夏日裏的蓮花大朵大朵地盛放,仿若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楊擇進宮時,常常在這裏靜坐遠望,看著這些如同懵懂少女般的清潤粉色,他看著看著就能笑出聲來。
明明是在看蓮花,怎麼就能想到她呢?那個小傻子……
這蓮湖是皇宮中的麗景,許多妃子想求這一處宮殿都求不來,皇上卻輕易地賜給楊擇做若水居,可見皇上對楊擇的重視。
皇上宣布將楊裕斬首這天,下朝之後,楊擇就請皇上來若水居小坐。
若水居周圍都沒有宮人,楊擇圖的就是一個清淨。
小宮女蓮玉將蓮香酒端上來之後,便悄悄地退下了。
蓮玉,便是那一次為石青衫力證沒有陷害石成歡她們的小宮女,楊擇說看著這宮女順眼,而且蓮玉這名字也和蓮湖恰好應景,便隻留了蓮玉一人看守若水居。
“皇兄,來嚐嚐這蓮香酒,這是以最嫩的蓮花瓣入味,專門釀製的清酒,不醉人的。”楊擇笑著,將清冽的酒倒入皇上的酒盞之中,語氣如同對待民間百姓家的兄弟一樣熟稔。
皇上臉上的皺紋透著些許滄桑,他微微一笑,將寬大的袖子往上抖了抖,端起麵前的蓮香酒,跟楊擇舉起來的酒盞輕碰,喝了一口便放下,這便無心貪戀,轉頭看向小木窗外,目光及向那一大片正在怒放的蓮花,心思似乎飄遠。
一襲青色長衫的楊擇,將衣擺往後撩去,單手撐在膝蓋上,另一手端著酒盞,望著皇上輕然一笑。
“皇兄,這不是你早就預料到的嗎?自我收回白楚邊境的兵權、你讓我入般若城為昭兒排除異己,到現在已經三年了,三年的時間,你還沒有做好準備嗎?”
皇上的身體沒有動彈,良久這才轉過臉來,對著楊擇笑了,“朕每一天都在做準備,親手賜死自己的兒子,隻要今天不到來,朕就永遠做不好這個準備。”
楊裕壞事做盡,但是他不僅是皇上的臣子,更是皇上的親生兒子,皇上看中楊昭這個三兒子,不惜為他排除異己。
楊裕雖然無能,留下也沒有能力與楊昭抗衡,但難免會被有心人利用,挑起事端,成為楊昭的阻礙,所以,皇上必定要聯合楊擇,為楊昭除去這個絆腳石。
楊擇望向窗外那一片深深淺淺的粉色,勾起唇角,他並不能理解皇上所在乎的骨肉親情,他自認為自己是無根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