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衫被這句話噎了一下,毛茸茸的腦袋使勁搖:“不不不,王爺快去吧,別惹得明如姐姐生氣了。”
“就知道,我的小青衫最懂我。”
耳垂上的手指離開,聽著楊擇的腳步聲出了這道門,石青衫無聲地吐了口氣,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不止。
“讓我說你什麼好,還沒過門就開始充大方,以後想做個大大方方的戰王妃娘娘,體貼地為我皇叔多納幾房可人的小妾?”對於石青衫剛才的舉動,楊昭隻能理解為故作大方。
石青衫抬頭,不禁笑了一聲:“我都沒生氣,三殿下你生什麼氣?”
不對,這個話說的不對。
石青衫立刻改口:“明思和明如是王爺的幫手,我怎麼會不信任?”
好像,也不太對。
“如果王爺真的想找女人,我吃味,百般挽留,這又能有什麼用?”
道理不錯,但從她口中說出來……還是不對。
怎麼說的好像她真的和楊擇有什麼親密關係似的?真是越描越黑……
夜空漆黑,連星子都不曾出來,做這濃黑上的點綴。
獨秀樓的夥計早就離開,空蕩蕩一片。
一身素衣的明如,費力地將香案挪到院子正中,擺出祭台,將火盆端端正正地擺著,旁邊是一摞要燒的紙。
三個蒲團齊齊擺放,連中間相隔的距離都一樣。
一絲不苟,這就是明如的行事作風。
做好這一切,聽聞腳步聲漸近,明如轉身微笑:“你們來了。”
明思一臉肅然,好看的眼睛裏帶著幾分悲傷和哀切,向明如疾步走來。
就連素來臉上掛笑的楊擇,此刻也收斂了笑容,如刀裁般的長眉透著淩厲之色,眼眸比那夜的顏色還要深幾分。
“小如姐,一切都準備好了?”
私下裏,楊擇不會對明思和明如以姓名相稱,而是小思姐、小如姐。
“就等你們來。”明如微微頷首,快步返回房間,手裏捧著一塊黑牌子過來。
這是一塊無字的牌位。
明如雙手捧著,將牌位供奉在香案的正中央,隨即退後幾步。
楊擇在中間,明思和明如各自退到兩邊,三人齊齊跪下,連磕三個頭。
寂靜無聲,平添了壓抑和沉重的氣息。
三個頭磕完,明思抬頭時已經淚流滿麵,眼中彌漫著巨大的悲傷。
縱使過了這一十三年之久,每每祭拜時,她們都悲從中來。
七月十七,忌日。
這是她們三人,永遠疼痛的日子。
明如和明思已經起身,楊擇仍舊跪在原處,將紙錢一張張地扔進火盆裏,讓它們靜默地燃燒著。
“阿擇,你起來,理應是我們這做女兒的來做這些事。”明如說道。
“我來吧。”楊擇的聲音平靜,仿佛一潭死水。
看著楊擇如此沉默,仿佛有一雙大手將明思明如拉扯回十三年前,那血腥與罪孽交織的時刻。
那時候的楊擇,僅僅八歲,便在一夕之間成長成為一個大人,他說要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她們這兩個僅有的親人,不會再叫那些壞人欺負。
空氣中漫著紙錢燃燒的味道,一張一張地已經燃燒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