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身體,在玉歌和玉賢妃的合力調養下,得到了很大的好轉。
她們沒有說出來,心裏卻很清楚,那些慢性毒藥,讓皇上身體虧空得厲害,活不了多久了。
自那天之後,楊擇這是頭一次進宮,皇上說,要找他下棋。
大殿之中,隔幾步的距離就有宮女或太監伺候著,可皇上手落一子,仍舊笑歎著。
“興許是朕老了,總覺得身邊的人寥寥無幾,寂寞得很!”
楊擇有條不紊地下著棋,好聽的話脫口而出。
“皇兄是高處不勝寒,武林中的高手不都如此嗎?”
“哈哈哈!”皇上大笑著,忽然輕咳起來,楊擇連忙遞上一杯水。
宮女正要上前來伺候,皇上嘶啞著道了一聲:“都下去!”
“是。”
宮女太監盡數離開,大門被關上,空悠悠的大殿隻剩下他們兩人。
皇上手執黑子,隨便落下,沒有抬頭,卻是笑問。
“阿擇,朕知道你膽子大,沒曾想竟大到敢篡改聖旨。”
楊擇亦然笑嗬嗬的,“臣弟仗著皇兄的疼愛,這才敢任性妄為!”
那雙蒼老的手捏著那一枚黑子,久久沒有落下,皇上抬起頭。
“阿擇,天下人向往的皇位,唾手可得,為什麼不要?”
“倒是有人問過臣弟。”楊擇笑了,將捏起的白子重新放回玉盒中。
“當初皇兄認臣弟為義弟時,不早就商量好,要全力鏟除墨氏一族、扶持三殿下為帝嗎?臣弟隻是按照計劃行事。”
皇上的眉頭輕輕蹙起,複又鬆開,低沉的笑聲帶著某些威勢。
“阿擇,你沒有說真話。”
楊擇微一頷首,“扶持昭兒為帝,輔佐於他,這就是臣弟的真心。”
皇上將黑子扔回盒子,拊掌輕笑,目光灼灼,“阿擇,朕相信你說的,可朕也看得出來,你的野心,絕不止於玄輕戰王爺這一聲名!”
否則,以楊擇的本事,怎麼會在白楚邊境的軍營曆練八年有餘,穩紮穩打地用一場又一場勝仗來吸引了玄輕皇上的注意。
若他願意,早些年憑借著不老山弟子之名,便可以隨便找個國家,混個風生水起。
楊擇亦是一聲笑,“皇上高看臣弟了。”
望著楊擇半響,皇上再度執子落下。
“阿擇,朕本想將玄輕交在你手中,這樣才好保全朕的那些子女,也能在即將到來的天下戰亂中,保住玄輕國一條生路。可你執意將皇位給了昭兒,朕也信你不會辜負朕之所望!”
皇上深深地望著他,“昭兒,玄輕,都交給你了。”
楊擇唇邊的笑意淡了許多,他低頭看著皇上那一子決定的殺局,又隨意捏起一個白子,將那既定的殺局又打破。
他在已經滿盤皆輸的棋局之中,衝破了防線,獨辟蹊徑找到了一條生路,生生殺出了重圍。
皇上一看,先是一驚,隨後安慰地笑了。
交給他,應該可以放心了。
此後的一個月之內,墨氏族人犯法的都伏法認罪,流放誅殺,在朝廷內外都經曆了一場浩浩蕩蕩的清洗。
廢太子楊逸,認為自己罪孽深重,深以為不配再待在宮廷之中,盡享榮華富貴,便自請去守皇陵,日日誦經,為玄輕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