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是中年,臉上盡然是滄桑之感,一身白衣也沾了許多塵土,卻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瀟灑不羈。
正是唐瀟。
他翻身下馬,匆匆走向周策,“你是玄輕將領?”
似乎看出來人不簡單,周策皺眉,“你是誰?”
唐瀟神色凝重,望向高台,“她,還活著嗎?”
沒有正麵回答自己的問題,周策眉頭皺的更緊,冷冷回了一句,“就在剛才,亂箭穿心。”
唐瀟似乎沒有什麼驚訝,隻緩緩勾起了一個笑容,眼中彌漫著巨大的哀傷。
“還是來晚了……”他輕聲呢喃著。
“我可以將她帶走嗎?”
周策厲聲拒絕,“你是什麼人?死要見屍,我跟皇上如何交代?”
唐瀟垂下臉,轉向周策,深深凝望著他,“赤焰唐瀟。”
在腦海中思索片刻,周策臉色微變,這不是赤焰先帝?
“我已經隱居山林,不問世事,所以不是來找事的。”唐瀟望向高台,“她已經死了,對你們沒有任何意義,可對於我……”
唐瀟淡笑著,“我想帶走我的愛人。”
赤焰先帝和白楚女帝相愛?這讓周策的腦子快要轉不過彎了。
不過,他怎麼能隨隨便便讓人把任芳華帶走呢?
周策還想拒絕,可唐瀟轉臉看他,那種深沉的目光,滿是震懾人心的氣勢,他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總之,周策沒有阻攔。
高台之上,當唐瀟見到闊別二十多年的任芳華,此刻卻插滿了箭,躺在那裏,死不瞑目。
他心中似乎五味雜陳,疼痛不已,卻隻露出淺笑來。
他蹲下身子,將任芳華身上的箭一個個輕輕拔下來,將她抱在懷中。
她的眼睛睜大著,帶著懵懂無辜的淺笑,一如年少的時光。
唐瀟將貼近了她的臉頰,低低的笑著,“很久沒見過你笑了,每一次你都冷冰冰的,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那麼凶巴巴的,會沒人要的……”
這些話語,就是年輕的唐瀟經常調侃任芳華的,可如今物是人非,再聽這些話,卻聽出了一種滄桑之感。
“那時候,赤焰出了亂子,我急著回去處理,後來我回去找你了,可隻看到你留在獵戶家裏的一封信,你怎麼那麼絕情呢……”
“我送去白楚的信,你是不是一張都沒看?你這個女人,心狠又要強,怪不得最後沒有人娶你……”
唐瀟笑著,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睛裏閃爍著淚花,他將任芳華抱起來,闊步往下走著。
“芳華,現在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來接你,回家了……”
若任芳華知道,唐瀟在當年戰場邊上的聞喜鎮,安了一個家,一直在等她,心裏會是怎樣的遺憾?
那些誤會糾纏,早就解不開了。
……
這高台之下,是一處通往皇宮外麵的地道,可見任芳華早就有先見之明,處處留著後路。
隻是這條後路,卻是留給了女兒享用。
呂繼帶著人馬,早就在等著,他隻看到任有情一人出來,也沒有多問,匆匆上路。
他們一行十幾人,慌忙逃出城外,踏上一條隱蔽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