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朝,開國以來因為戰亂更迭過兩次國都。如今的京城,早已過了開荒建城的時期,但一切都散發著嶄新的氣息。
這裏和涼州截然不同,人們的臉上都帶著安定生活的平靜。
京都翰林院中,幾位大人正端坐在堂裏,麵色嚴肅。
他們身著官服,手持玉板,正是打算去禦書房門前跪拜。
昨日,襄王上朝時稱,天子派去迎接奕王的使臣被斬殺,恐有造反之心。隨後派兵團團圍住禦書房、福寧殿以及皇太孫寢宮。
今日,皇上罷朝不出殿,禁衛軍和襄王的軍隊鬧得僵硬,誰也不肯讓誰。
大家都知道襄王這是鐵了心地要挾持天子,不僅是文臣,武將也很著急。午時不少將軍已經到軍營去召集士兵了,恐怕局勢很快就要朝一個壞的方向進行。
翰林院的這幾位老臣決定了,今日便以死昭告天下,襄王有造反之心,不顧及人臣身份脅天子,不顧及人子身份反自己的父親!
東宮。
與天子所在的福寧殿不同,東宮此時一片冷清。
襄王的人與東宮侍衛已經抗衡了一夜,還是沒能踏進東宮一步。
小廝掃著殿前的落葉,秋風呼呼地吹過來,那些葉片好似在旋轉和飛舞。婢女們身著整齊,麵容落落大方。這些人卻看都不看門口襄王的人一眼,各自做各自的。
而皇太孫,正坐在書房裏讀書。秋日有些涼,他披著一件外袍,有些百無聊賴地撐著頭。
正是日光最好的時候,陽光透過窗照進屋裏,撒在少年那張還未長開就已經有幾分俊美的臉上。
這位太孫的臉上有些還未消去的嬰兒肥,顯得他臉圓圓的。他的眉眼和鍾毅有幾分相似,隻是要更柔和一些,頗有些不知愁滋味的感覺。
發上的玉冠是鍾毅親自給他雕琢出來的,他素來喜歡,每日都用來束發。
昨夜一晚都有短兵相接之聲,皇太孫卻一夜安眠。奕王在他殿裏安插了不少人,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勇士,他沒什麼好擔心的。
至於皇爺爺那邊,他根本不曾放在心上。皇太子雖是從小在天子膝上長大,心裏卻對天子親近不起來。
“殿下,”小廝躬著身進來,“翰林院的幾位大人跪在禦書房外,要見陛下。”
皇太孫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道:“知道了。可有皇叔的消息?”
“稟殿下,奕王殿下那邊還沒有消息。”
盯著書頁的眼睛染上幾分不易察覺的失落。太子逝去時,皇太孫就一直將皇叔當做自己的父親。
“派人去城門口守著,皇叔一回來便告訴我。”
書房裏的少年麵色淡淡,又翻了一頁書。
禦書房門前,幾位地位超然的文臣筆直地跪在地上,求襄王讓他們見天子一麵。
鍾啟坐在禦書房內,目光沉沉地盯著昏睡的天子。
一天一夜過去,老皇帝還是不肯寫詔書。他不想逼宮,不想在父皇駕崩前讓兩人都沒有顏麵。
但他更怕,怕鍾毅帶著猛將回來,那時倘若沒有詔書,恐怕他沒有後退的餘地。
鍾啟讓人傳了太醫,務必讓父皇醒來足夠多的時間。倘若父皇態度強硬,那自己隻有殺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