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豔婦似已窺出胡柏齡心中之意,淡然一笑,道:“反正我已活不過今日午時,你叫我幼小之名,也叫不了幾句啦。”
胡柏齡看她失神的眼光之中,滿是乞求之情,暗暗歎息一聲,忖道:人在將死之時,情感是脆弱的,最易想起兒時之事,我何忍違拒於她,當下輕輕的咳了一聲,笑道:“蘭兒!”
白衣豔婦忽然微微一笑,仰著臉兒,說道:“聽到這聲呼喚,我恍似年輕了十年,重回爹娘的身邊一般。”
但見兩行淚水,順著她粉頰之上滾了下來,嘴角間卻浮現著歡愉的笑意,似是胡柏齡那一聲輕輕的呼喚,給了她無比的安慰。
太陽光由破陋的屋麵上透照下來,側門中人影倒現,緩步進來嶗山三雄中的鮑超、洪澤。
兩人在相距胡柏齡四五步處,一起停下了腳步,齊齊對胡柏齡抱拳一禮。
胡柏齡頷著微笑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鮑超躬身答道:“卯末辰初時光。”
那白衣豔婦忽然轉過臉來,問道:“怎麼?你們就要走嗎?”
胡柏齡道:“這荒廟之中,藥物不便,再稍候片刻,待我這位兄弟調勻真氣,咱們一起回到城中,再設法……”
餘亦樂忽然睜開雙目,說道:“我已覺著好轉甚多,已然無礙行動。”
那白衣豔婦接道:“可是我不行啦,現下已是辰初時光,我還有兩個時辰好活,如果把這些僅有的好活時光,浪費在行程之上,未免太可惜了。”
胡柏齡微一沉吟道:“姑娘傷勢雖重,但並非無救之傷,但請信任在下……”
白衣豔婦截住了胡柏齡的話,道:“你不是答應叫蘭兒了?”
她微一停頓之後,又道:“我知道,我這傷勢除了少林派的‘先天性功拳’外,縱有起死回生的靈丹,也是難以救得。”
胡柏齡搖頭笑道:“蘭兒!你知少林派的‘先天性功拳’為什麼能解‘陰風掌’毒嗎?”
白衣豔婦道:“因那‘先天性功拳’是一種純陽的內家功夫,可逐陰毒。”
胡柏齡道:“這就是啦!‘先天性功拳’既然可逐陰毒,凡是練有純陽的內家功夫,大概都可逐走陰毒。”
那白衣豔婦道:“你要找什麼人救我?”
胡柏齡微微一笑道:“我。”
白衣豔婦忽現驚喜之色,道:“你沒有娶過親嗎?”
胡柏齡怔了一怔,一時之間,想不出適當之言回答。
白衣豔婦似是自覺問的話有點不對,又接著說道:“我曾聽師父談過,凡想把純陽功夫練有大成,必需從小練起,而且……而且……”
她而且了半天,仍嚅嚅的說不出口。
但胡柏齡似已領悟她話中之言,淡然一笑,接道:“那也未必,初練純陽內功之人,確然童身才能奠基,但如已有成就之人,那倒不必固守此理,如果‘先天性功拳’真能療治你的傷勢,我想‘天星指’亦可奏功。”
白衣豔婦抬頭望望屋頂,黯然說道:“我看算了吧!你縱然能夠把我救活,我也難久生人世。”
胡柏齡愕然答道:“為什麼呢?恕我難解話中含意了。”
白衣豔婦道:“凡入我師之門的人,終生不能叛離,如若擅離師門,必然要被追殺,不論他逃到天涯海角,都難避過。”
胡柏齡沉吟了一陣,道:“如果你確有棄邪歸正之心,傷勢好後,可暫時寄住‘迷蹤穀’中,待我和陰手一魔了斷三月期約之後,你再離開不遲。”
白衣豔婦輕輕歎息一聲,道:“也隻好這樣辦啦!”
胡柏齡回頭望了靠在壁角的王大康一眼,道:“王兄的傷勢好些沒有?”
王大康恍如未聞一般,仍然依在壁間,連眼也未睜動一下。
鬼諸葛洪澤臉色微變,大步走了過去說道:“隻怕那老鬼在解藥之中動了心機。”
說後之間,鬼諸葛洪澤已走到了王大康身側,伸手拉了他一把。
王大康霍然睜開眼睛,大聲罵道:“那老鬼給我的什麼藥?吃過之後,就想困覺。”
胡柏齡見他醒了過來,放下心中一塊石頭,微微一笑問道:“蘭兒,這解藥服過之後,人可有困倦的感覺嗎?”
白衣豔婦點點頭說道:“不錯……”微一停頓後,又道:“他們兩位傷勢,都還未愈,不如在這大殿中多留一會,讓我把心中的話說完,再走好嗎?也許我在未回到南昌之前,掌毒就會發作而死。”
胡柏齡轉眼向王大康望去,隻見他右腕上的紅腫,果已消去不少,口中卻答著那白衣豔婦的問話,說道:“你這不肯信任於我,那也是無法之事,什麼話盡管請說。”
白衣豔婦道:“我哪裏是不相信你,隻怕萬一我傷勢早發死去,留在心中之言,不能說出,那可是一大憾事,死也難以瞑目九泉了。”
胡柏齡笑道:“你說吧!我洗耳恭聽就是。”
白衣豔婦輕輕歎息一聲,道:“我師父這次重出江湖,早有預謀,準備把武林幾個正大門派中高人,一網打盡……”
胡柏齡冷笑一聲接道:“就憑陰手一魔那點微末之技,想橫掃中原武林正大門戶,哈哈,未免想的太狂妄了……”
白衣豔婦接道:“他這話並非無的之矢,他自己也知道憑借一己之力,想勝得中原各大門派中的高手,決難辦到,是早以有了準備。”
胡柏齡愕然問道:“什麼準備?”
白衣豔婦道:“據我所知,有幾個息隱江湖甚久的老魔頭,在我師父勸說之下,都已有重出江湖的打算,個中詳細情形,我雖然不大清楚,但外麵看來,他們似已取得默契,陰謀早定,隻不知他們什麼時候行動,如何下手而已。”
胡柏齡道:“你可知道那些人中,都有什麼人物?”
白衣豔婦沉吟了一陣,道:“似乎有一個名叫酆秋之人,我師父一提起他的名字,神態之間,似是十分敬畏,似是他們那班人中首腦主謀……”
胡柏齡仰臉望著屋頂,低聲自吟道:“酆秋,酆秋……”忽然臉色大變。
白衣豔婦怔了一怔,道:“怎麼?你認識他嗎?”
胡柏齡輕輕歎息一聲道:“如果真的是他主持其事,隻怕江湖之上,從此要多事了。此人武功絕高,世罕其敵,論起輩分,他還是我的師叔……”
那白衣豔婦接道:“除了酆秋之外,還有甚多隱息已久的江湖高手,這時一旦崛起,隻怕你那天下綠林盟主之位,難以再保得住了。”
胡柏齡道:“蘭兒,你可知道他們幾時行動嗎?”
白衣豔婦搖搖頭,道:“這我不太清楚,但大概想來,就在最近數月之中吧!”
胡柏齡默然了良久,道:“如果此事屬實,武林間這幾個大門派,必須攜手合作,才可扭轉大局,力挽狂瀾,如若仍然各有門戶之見,抱著袖手看虎鬥之心,隻怕……”
話至此處,倏而住口,霍然站起身來,在大殿中走了兩周,回頭望著那白衣豔婦,滿臉莊肅之色,問道:“蘭兒!此事非同小可,不可捕風捉影,你講的可都是實話嗎?”
那白衣豔婦忽然一閉雙目,流下淚來說道:“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胡柏齡滿臉莊肅之色,又繞著大殿走來走去,單看他臉上神情不時變化,就知他心中正在想著一件極為困擾複雜之事。
走了兩圈,忽然停下來,跺腳一歎,道:“除了此法之外,再也沒有辦法可想了!”
他自言自語地說了這兩句,突然轉臉望著餘亦樂,道:“餘兄,此事咱們該如何處理?”
餘亦樂道:“盟主想已智珠在握,我等隻願追隨身後,聽命調遣。”
胡柏齡長歎一聲道:“武林中幾個正大門派,近年中雖然也有不肖弟子,借著師門聲譽在江湖上胡作非為,但大體說來,都還能潔身自愛。不可諱言,咱們綠林道上之人,大都不畏官法,但對幾個正大門派中人,還有七八分憚忌、畏懼,不敢放手亂來,隻怕惡名大著之後,引起幾個正大門派的注意,派人搜殺。百餘年來,蒼生疾苦,賴他們之助不少。如若一旦之間,幾個正大門派中高手連續被殺,元氣大傷,他們覆亡之事不大,但江湖間失此均勢之後必將天下大亂。不是我自貶咱們綠林中人物身價,如若一旦被咱們主盟江湖,立時將引起驚世駭俗血腥屠殺,做事無章無法,隨意殺人劫貨,那時善良之家,毫無保障,年輕之人,難免鋌而走險,勢非弄的天下大亂不可……”
話到此處倏然住口,轉臉向嶗山三雄望去。
但見三人凝神而立,似都在十分用心的聽他說話。
胡柏齡把目光移注到鬼諸葛洪澤臉上,微微一笑,問道:“此刻咱們就事論事,兄弟暫把那盟主之位,擺在一邊,洪兄以為兄弟這話如何?”
洪澤抱拳說道:“盟主胸懷大仁,才經天地,處處為天下蒼生謀命,可敬可佩!”
胡柏齡朗朗笑道:“我這話正好和咱們綠林道中旨意,大相背逆,幾位聽來,就不覺有些刺耳嗎?”
洪澤正容說道:“綠林中人,雖然大都嗜殺,視人命如草芥,但也並非都是全無血性心肝之人,盟主誌博遠大,一心為天下蒼生著想,解決民間疾苦,身負綠林盟首之名,做的的確是大仁大慈之事,我等縱然冥頑,也應為盟主仁德所感,我們嶗山三雄,過去雖然惡跡甚多,但極願洗心革麵,追隨盟主,一掃我綠林道上千百年沿傳的積惡之名。”
胡柏齡豪氣大發,仰臉一聲長嘯,隻震得大殿上積塵紛紛而下,滿殿嘯聲,繞耳不絕。
嘯聲甫落,朗朗接道:“兄弟能得諸位這等肝膽相照,寬慰不少……”他緩緩把目光移注在白衣豔婦身上,接道:“眼下江湖上波譎雲詭,殺機隱起,大丈夫正當挺身而出,為蒼生造福,成敗豈足論英雄。”
餘亦樂站起身來,說道:“經過一陣調息,我已覺著傷勢大好,盟主如有什麼差遣,但請吩咐,此刻寸陰如金,不宜多延時光。”
胡柏齡沉吟了一陣,道:“論眼下情勢,確實急如星火,我們隻有分頭行事了。”轉眼望著嶗山三雄說道:“三位請送這位姑娘,連夜趕回‘迷蹤穀’去,交於你們大嫂,並要她加派人手日夜護守各處,以免奸細混入山中,我在兩個半月之內,定當趕回山中,餘兄弟請跟我到嵩山少林院一行。”
那白衣豔婦說道:“我恐怕已經不行啦,你們盡管請便,別管我了。”
胡柏齡道:“蘭兒,我既然答應了救你,豈有不把你救活之理,快些坐著別動。”
那個白衣豔婦道:“你大傷初愈,豈能再耗內力救我。”
胡柏齡道:“不要緊。”坐下身去,左手扶住她的肩頭,右掌頂在她背心“命門穴”上。
那白衣豔婦還想掙紮,但被胡柏齡左手抓住肩頭,動彈不得,隻好坐著不動。
胡柏齡麵色凝重,長長吸一口氣,右手掌心之內,立時傳出一股熱力,攻入那白衣豔婦“命門穴”中。那白衣豔婦嬌軀微微一顫,臉色突然大變,一層紅暈,泛上雙頰,櫻唇啟動,連續吐出了兩口氣來。
胡柏齡低聲喝道:“蘭兒,不要亂動。”突然縱身而起,向後疾退了五步,右手揚處,一縷指風疾向那白衣豔婦“命門穴”上點去。
指風到處,邢白衣豔婦的身軀,突然顫動了一下。
胡柏齡突然繞著那白衣豔婦疾轉起來,每行一周,就轉身一指點去,必然有一縷指風,應手而出,片刻之間,連點了那白衣豔婦“中府”“靈墟”“期門”“天汝”“雲門”“肩井”“神封”“天突”“紫宮”“璿璣”“天鼎”“缺盆”“玉堂”一十三處大穴。
每點一穴,那白衣豔婦身軀必然微微顫動一下。
胡柏齡點了那白衣豔婦一十三處大穴之後,已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如牛了。
他一麵舉手拭著頭上汗水,一麵低聲說道:“蘭兒,我已用‘天星指’功,點了你一十三處穴道,快運氣調息,把身上陰寒之氣迫出,傷勢就可以好了。”
那白衣豔婦立時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胡柏齡似已累得筋疲力盡,長長籲一口氣,原地坐了下去,運氣調息。
但見他蒼白的臉色,很快轉過來,大約有一頓飯工夫之久,突然睜開雙目。
餘亦樂目睹胡柏齡施展“天星指”功,療治那白衣豔婦的傷勢之後困倦之態,心中暗自想到:他累成這般樣子,隻怕要兩三個時辰之後才能休息過來,哪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胡柏齡在一頓飯工夫之內,神光煥發,睜開雙目,單看他眼睛之內精光閃動,已知功力盡複,心中大生敬服之感,說道:“盟主神武過人,短短一頓飯工夫之內,神功盡複,實叫在下等敬服。”
胡柏齡回目望去,隻見白衣豔婦正自閉目養息,立時低聲對嶗山三雄說道:“你們待她調息複元之後,送她回‘迷蹤穀’去吧。”
鮑超抱拳說道:“嵩山少林寺本院,素有領袖武林正大門戶之譽,對我們綠林中人,深惡痛絕,盟主隻帶餘兄一人前往,實力未免過於單薄,在下之意,在我們三人之中,由盟主指定一人送這位姑娘回到‘迷蹤穀’去,兩人隨侍盟主,同赴嵩山少林本院,萬一有了什麼事故,也好一助聲威。”
胡柏齡搖頭笑道:“嵩山之行,人數一多,反有不便,何況那陰手一魔手下徒眾甚多,他雖不能親自出手,但恐要徒眾攔劫,你們三人,隻恐實力還嫌單薄,豈能再減人手,此行任重道遠,三位請多費心了……”話至此處,回頭又對餘亦樂道:“餘兄功力恢複了嗎?”
餘亦樂道:“托福盟主,在下功力已複。”
胡柏齡揮手對嶗山三雄說道:“我們先走一步。”大步直向殿外走去。
餘亦樂緊隨身後,嶗山三雄個個抱拳躬身相送。
胡柏齡一出大殿,立時施開輕身飛縱身法,放腿疾奔。餘亦樂緊隨其後。
胡柏齡為了趕路,晝夜倒置,白天住店休息,待晚上行人稀少之時,才施展輕功趕路。
餘亦樂武功雖已有甚深造詣,但比起胡柏齡來,究是稍遜一籌,這等賣命狂奔的趕路之法,初行幾夜,還可勉力追得上,但後來就感到力難從心,胡柏齡隻得放慢行速等他。
奔行十餘夜,已入河南省境,兩人找了一處客棧,休息了一日一夜,待疲勞盡複,才向嵩山趕去。
這日中午時光,到了嵩山腳下,抬頭看峰顛連綿,山勢巍峨,揚名武林的少林本院已然隱現蒼鬆翠巒之中。
胡柏齡昔年雖在河北道上吒吒風雲,如今又是天下綠林盟主之尊,但也不敢對領袖武林的少林寺,稍存不敬之心,停下步來,整整衣服,大步向前走去。
胡柏齡正待舉步入林,忽聽兩株巨大的鬆樹之後,響起了一聲:“阿彌陀佛!”兩個身軀高大的和尚,同時由樹後轉了出來,攔住了兩人去路,一齊合掌當胸,說道:“兩位施主有何貴幹?”
胡柏齡打量二僧一眼,笑道:“在下胡柏齡,求見貴寺掌門方丈,有重大之事相商,煩請二位大師代為通報一聲。”
二僧相互望了一眼,笑道:“胡盟主大駕剛到嗎?”言下之意,似是早已預知其事了。
胡柏齡拱手大笑道:“不敢,不敢,匆匆登門造訪,未免太過魯莽了。”
左麵一僧當先退後兩步,躬身合掌說道:“胡盟主暫請嘉賓室中稍坐,容小僧通稟過敝寺方丈之後,再來奉請。”
胡柏齡昂首闊步,向前走去,右麵一僧搶前一步笑道:“小僧替兩位帶路。”當先繞林而入。
這片鬆林,異常濃密,濃密的鬆林之中,被人工開出一片四五丈方圓的空地,紅磚砌成了一堵圍牆,環繞著一座建築精致的小樓。
那帶路僧突然放快腳步,奔到那紅牆旁邊,舉手在一座緊閉的黑漆大門之上,輕輕叩了三下。
一陣銅環響過,兩扇黑漆門,呀然大開,一個眉目清秀的小沙彌恭迎門側。
那身軀高大僧人,合掌肅客,胡柏齡微一頷首,大步而入。
餘亦樂緊隨盟主身後相護,寸步不離。
胡柏齡等登樓之時,那隨同到此的高大僧人,已然留在樓下,這小沙彌一走,雅潔的小樓上,隻留下了胡柏齡和餘亦樂兩人。
胡柏齡吃了一口棗茶,笑道:“少林寺向有領袖武林正大門派之譽,如若在寺中接見咱們,恐怕難以保得隱秘,傳言江湖之後,怕有礙他們的清譽,看這小樓布設的這般雅潔,隻怕他們早有預謀,如果我判斷不錯,少林掌門方丈,隻怕要移駕到這小樓之上,和咱們見麵了。”
餘亦樂笑道:“少林方丈,被武林視作泰山北鬥,能移駕來此小樓,和咱們相會,對盟主也算得十分看重了。”
胡柏齡笑道:“他不過是怕和咱們相見之事,傳在江湖之上,才作這番布置罷了。”
片刻之後,那小沙彌手中托著一個玉盤,笑道:“兩位遠來,想必腹中已甚饑餓,敝寺方丈特命廚下做了一席素齋,和兩位同桌共餐,這玉盤之中乃是本寺小負盛譽的麵糖餅,先請二位食用一點充饑。”
胡柏齡接過一塊,笑道:“有勞小師父了。”
那小沙彌放下玉盤合掌告退。
兩人食用幾口,果覺清香甜美,兼而有之,乃極少吃到之物。
大約過有一頓飯工夫左右,忽聞樓梯上傳來步履之聲,那小沙彌當先登樓,笑道:“敝寺方丈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