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禪大師回顧了左右一眼,道:“道兄、範兄,那滿臉紅光的老人,就是息隱數十年的酆秋;那虯輯繞頰,相貌威武的大漢,就是當今綠林盟主胡柏齡。”
範銅山輕輕一拂頦下白髯,笑道:“那突岩上還有三位,不知大師是否認識?”
天禪大師道:“老衲極少在江湖之上走動,見麵有限,範兄這等相問,想來定是認識他們了?”
範銅山道:“那枯瘦如柴,全身黑衣,長著兩條白眉毛的人,名叫水寒;身穿土色長衫,麵色金黃,一臉陰森之氣的人,是人魔伍獨;陰陽臉的老人,兄弟不敢肯定,但想定是毒火成全了。”
天禪大師笑道:“範兄歸隱林泉數十年,仍能在一見之下,認出對方姓名,實使老衲佩服。”
範銅山微微一笑,接道:“這四人都已絕跡江湖甚久……”他微一思索,接道:“想不到這幾個天南地北,各自為雄的老魔頭,竟然集會在一起,興風作浪……”
談話之間,酆秋已和胡柏齡並肩走到,麥小明緊隨在酆秋身後相護。
雙方相距約五六尺遠,酆秋已停下腳步,抱拳作禮,笑道:“酆秋已敬候諸位大駕多時了。”
天禪大師合掌答禮道:“老衲等遲來一步,有勞久候!”
胡柏齡目光環掃天禪大師等一眼,接道:“突岩上備有酒宴,替諸位接風洗塵。”
範銅山拂髯冷笑道:“自古以來,宴無好宴,胡盟主如若準備在酒萊之中下毒,那可是白費一番心機了。”
酆秋冷哼一聲道:“如果酆秋老眼不花,大駕可是昔年總領大江南北俠義道中人物的神劍範銅山,範老英雄嗎?”
範銅山微微一笑,道:“正是老朽……”
酆秋淡然一笑,接道:“範老英雄盡管放心,酆秋在諸位心目中,雖被視作黑道上人物,但還不致在酒菜之中放置藥物。”
範銅山道:“酆兄縱然心地磊落,不屑施展鬼蜮伎倆,但老朽等卻不得不防……”他縱聲大笑一陣,冷諷地說道:“這要怪一般下五門的綠林人物,常用‘******物’等下流手段……”
酆秋臉色微變,截住了範銅山未完之言,說道:“範兄說話最好要有點分寸。”
範銅山道:“酆兄不必多心,像酆兄這等身份之人,自是不能和一般綠林中宵小之輩,同日而語。”
酆秋早已被範銅山譏諷之言,激得胸中熱血沸騰,無名火起,但他為人陰沉,不肯妄動小氣致亂大謀,勉強按下胸中怒火笑道:“兄弟今日相請諸位到這落雁穀中,旨在排解少林、武當和天下綠林道中,數十年來積結的恩怨,免除冤冤相報的屠殺。”
天禪大師高喧一聲佛號,說道:“如果當真如此,老衲等就不虛此行了。”
酆秋抱拳接道:“此地不是講話之處,突岩酒宴早已排好,諸位有什麼相示之言,請入席後再談不遲,兄弟當洗耳恭聽。”
天禪大師回頭吩咐隨在身後的少林門下弟子,道:“你們留在這裏等候……”
酆秋急急接道:“兄弟準備席位甚多,大師隨行之人,亦請登岩小坐,吃杯水酒。”
範銅山笑道:“好啊!酆兄可是存心把我們一網打盡嗎?”此人見識博廣,句句無不如刀如劍,深刺在酆秋心中。
酆秋冷然說道:“如果範大俠怕兄弟在酒菜之中下毒,不妨留在岩下等候就是。”
範銅山笑道:“兄弟這次應天禪大師之邀,趕來北嶽,早已把生死之事置之度外了。”
酆秋接道:“兄弟隻想到能和少林天禪大師、武當紫陽道長會晤於一室,即可解決武林紛爭,並未想範兄,也未奉函相邀。”
範銅山笑道:“老朽自尋死路而來,酆兄不是可以省卻了一番手腳嗎?”
酆秋冷冷說道:“範兄自視未免過高了,縱然範兄活在世上,也於大局無補。”
這幾句話說的尖酸、刻薄,範銅山那等老於世故的人,也不禁有些急怒起來,臉色一變,冷然說道:“酆兄不可太過狂妄,今日之會,鹿死誰手,還難預料,口舌薄人,算不得什麼威風。”
酆秋未再反唇相譏,拱手一笑,對天禪大師說道:“請恕兄弟先走一步,替諸位帶路了!”轉身向前走去。
天禪大師回顧紫陽道長和神劍範銅山道:“咱們既然赴約,不可太失禮教,不妨先聽聽他們高論再說。”
紫陽道長點頭微笑,三人並肩向前行去。
登上突岩,酒席已擺好,滿桌佳肴,騰騰熱氣,宴開五桌,每桌上有兩個綠衣美女執壺侍酒。
酆秋先行坐了主位,端起麵前酒杯,一飲而盡,笑道:“酆秋以主人身份,先進一杯。”
天禪、紫陽道長、範銅山等依次就座,但三人的相隨弟子卻留在突岩之下,沒有上來。
範銅山登上突岩,立時暗中留神打量四周景物,但見岩上一片平坦,毫無可疑之處,心中甚感奇怪,暗道:“這突岩背依峭壁,三麵又都清晰可見,不見藏人之處,以酆秋之老江湖,決不致當真在酒菜之中下毒。”
天禪大師就座之後,微笑問道:“兩位函邀老衲和紫陽道長到此,不知有何見教?”
酆秋看他滴酒不進,而且開口就談起正事,知他們心疑酒菜之中有毒,當先舉起筷子,在每盤佳肴之上,夾了一筷吃下,才大笑答道:“數百年來,少林、武當兩派,一直受武林中人物推祟,被譽正門大派……”
天禪大師道:“好說,好說,我們少林派中,也非絕無不肖弟子。”
酆秋笑道:“綠林中人也非個個都是可殺之輩。”
紫陽道長接道:“酆兄話雖不錯,不過綠林中人,大部分不知自惜羽毛,殺人放火,無所不為,實難讓人看得下去。”
酆秋大笑道:“以貴派和少林派實力之大,和綠林中人相鬥數百年,也未能把綠林中人滅絕。”
天禪大師說道:“佛門弟子首戒殺生,能放手時且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數百年綠林道中並非沒有過大豪傑大英雄,盡力於改革綠林中諸多積惡之習,可惜這些人不但少如鳳毛麟角,而且大都壯誌未酬身先死……”
他輕輕歎息一聲,無限感慨地說道:“而且這些人並非死於意外,或白道人物手中,大都死於你們綠林人物手中……”
天禪大師說到此處,又感慨地歎息一聲,目光緩緩由胡柏齡臉上掃過,麵色十分莊肅地接道:“還有不少口是心非,借興革綠林道中積惡之名,假行善而暗中為惡,這等人尤較殺人放火盜匪行徑可惡百倍,居心實在可誅。”
胡柏齡知他最後幾句話,指桑罵槐,針對自己而發,淡然一笑,默然不語。
範銅山目光緩緩由鬼老水寒、人魔伍獨、毒火成全臉上掃過,笑道:“想不到這次北嶽之行,竟然和數十年不履江湖的諸兄相遇……”
鬼老水寒冷冷接道:“兄弟也未料到,範兄竟然還健在人世。”
神劍範銅山微微笑道:“閻王不要命,小鬼不來拿,老朽雖然想死,也是無法死啊!”
人魔伍獨冷冰冰地接道:“今天這‘落雁穀’就是你葬身之地了。”
範銅山笑道:“咱們數十年不見麵,想來幾位都又各有幾手絕技,老朽今日能夠開開眼界,埋身‘落雁穀’死亦無憾。”
酆秋拂髯一笑,接道:“諸位這等爭辯下去,於事無補,兄弟柬邀諸位到此小聚,還有正事相商。”
天禪大師道:“老衲願聞高論。”
酆秋道:“貴派素有武林中泰山北鬥之稱,實際也是數百年來,實力最強的正大門派,代代以來,常出才人,行道江湖,和我們綠林中人作對,但經數百年不停的搏鬥,使兄弟發覺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紫陽道長道:“不知什麼要事,想來定是驚人之論。”
酆秋微微一笑,接道:“這數百年來不停的搏鬥之爭,綠林中人,仍然未被全數滅絕,而且每次大挫之後,必有絕技問世,這搏鬥永難禁絕,似此等怨冤相報,不知何時休止,而且雙方積仇愈來愈深,成了水火難容之勢,各走極端,使後輩中人,先有了難以並存之心。”
天禪大師道:“酆兄之論,果有見地,但不知有何高見,以息此綿延不休的紛爭?”
酆秋笑道:“這就是兄弟相邀諸位,到此‘落雁穀’中的主要相商之事。”
範銅山輕輕一皺眉頭,道:“酆兄這些話,可都是出自肺腑麼?”
酆秋微慍說道:“難道兄弟還與諸位說笑不成?”
天禪大師低喧了一聲佛號,問道:“老衲自信有能束約門下,但綠林道上,多是各自為雄,隻怕難以聽命酆兄。”
酆秋道:“此事談來雖易,但做來仍需一番苦心,兄弟之意,想請大師和紫陽道兄……”
話到此處,忽見一股濃煙,衝天而起,範銅山霍然站起身子,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酆秋已揮手對身側幾個綠衣美婢說道:“快去查查,哪裏起火。”
六個綠衣美婢躬身應命,急奔而上。
範銅山看酆秋神色自若的端坐不動,心中狐疑不定,暗道:“這老魔頭不知耍的什麼花槍,目下天禪大師、紫陽道長,似都為他一席說詞所動,我無法揭出陰謀真相,看來今日之險,實叫人防不勝防。”
那濃煙就起在緊依峭壁與尖岩之間,相距幾人也不過五六丈遠。
酆秋似是十分關注那突起火勢,人雖端坐未動,目光卻一直盯在濃煙爆起之處。
那六個綠衣美婢直奔突岩盡處,縱身而下,但立時重又躍上突岩,奔了回來,直至宴席之前,才停下腳步,說道:“掌灶廚師不慎引燃爐邊野草,已然及時搶救,就要熄滅了。”
酆秋微微一皺眉頭,擊案而起,大聲喝道:“濃煙爆漲,火舌隱現,分明火勢正在蔓延,哪裏像行將熄滅的樣子。”
天禪大師、紫陽道長,都不禁一起轉頭向那起火之處望去。
就這心神微微一分,六個綠衣美婢卻乘機突然疾躍而起,分向三人撲去。
範銅山大喝一聲,劍光閃動,登時把向自己撲來的一個綠衣美婢,活活劈成兩段,鮮血飛濺中,夾雜著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
天禪大師和紫陽道長卻因分心於那突起的火勢,應變稍遲,但見眼前人影閃動,兩個綠衣美婢直向身上撞來。
紫陽道長冷笑一聲,道:“恬不知恥的老魔頭,弱女何辜,要她們白白送死。”說話之間,舉手一掌,向近身的一個綠衣美婢劈去。
這三人雖然個個武功絕世,但因這六個綠衣美婢,大出意外的發難,使他們都有著措手不及之感,而且隱隱自覺功力深厚,這等粉拳、玉腿,接上兩下,也不要緊。
哪知這一念仁慈,竟落入酆秋的算計之中。
原來狡猾的酆秋,早已算計出少林、武當兩派中掌門人,對這些嬌如春花的弱女,必然會生出惜憐之心,才利用六個綠衣美婢突然下手施襲。
但見幾個綠衣美婢衝近幾人之後,櫻口齊張,噴出一股疾沫,十隻玉腕齊揚,左袖打出一蓬銀雨,右袖中卻飛出一道藍焰。
這等近身相接發出的暗器,就算天禪大師、紫陽道長,身負絕世神技,也無法施展出手,而且又背臨懸崖,後退無路。
說來話長,但當時情景,不過是一刹那間,天禪大師、紫陽道長萬沒料到那綠衣美婢櫻口中竟然暗藏了******物,隻覺一股異香,撲麵而來,趕忙閉住呼吸,袍袖拂動,各運內力打出。
兩股強疾之風,由兩人袖底卷出,強風起處,四個綠衣美婢嬌軀,一齊被彈震開去,那打出的幾蓬銀雨,也吃那強勁之風,震飛去大半。
任兩人神功絕世,也難全部閃避開這等近身的暗器相襲,隻覺肩頭和臉上一麻,各自中了數枝毒火。
幾個綠衣美婢打出的藍焰,吃兩人拂出的強風一震,登時熊熊燃燒起來,化成一片碧綠火光。
幾道閃裂的火焰相接,火勢大張,貼物就燃,滿桌佳肴,都成綠火附燃之物,眨眼間,就在席間筵前湧起一片火海。
爆起的綠火中,響起了酆秋驚心刺耳的大笑之聲,道:“你們已中我費了三年心血淬煉的三絕神針,和七毒消魂散,以及成兄苦心製成的白磷箭,識時務者快些喝令相隨爾等來此的門下弟子,要他們放下兵刃,聽候發落,如再頑強不悟,執意反抗,老夫隨時可使爾等橫屍窮穀……”
這時留在突岩下的少林、武當兩派中隨來弟子,早已紛紛向突岩之上搶登,鬼老水寒、人魔伍獨,在目睹天禪大師、紫陽道長和範銅山受傷之後,立時聯袂躍奔到那捷徑登山之處,守住要道。
麥小明已拔出背上寶劍,綠火映照下閃閃生光。
天禪大師灰色的僧袍上,已經有幾處綠火燃燒起來,同時身上中針之處,也覺出一種麻癢之感。
這位德高望重,身負絕世內功的老和尚,雖然身受毒針之傷,仍然能保持著鎮靜的神態,一麵潛運內功抗拒身受之毒,一麵施出少林絕技大力金剛掌,突然高喧一聲佛號,一掌推在身前席宴之上。
這一掌乃是他畢生的功力所聚,威勢非同小可,狂飆突起,整個的席宴被震的飛了起來,一陣嘩嘩聲中,碗筷菜盤,滿天橫飛。
那碗盤酒杯之上,都燃著熊熊的綠火,但見一團綠色的光焰,四外飛散。
酆秋目睹受傷後的天禪大師,仍有這等功力,心中暗生驚駭,忖道:“如若這一擊不逞,求勝隻怕不易……”
心中在想,口中也同時大喝一聲,打出一記劈空掌力。
一股強猛的暗勁,應手而去,把那些橫向身上飛來的碗盤之物,震得倒飛回去。
忽聽紫陽道長清嘯一聲,縱身而起,直撲過來,手中的長劍幻起了朵朵劍花,猛向酆秋罩下。
他在生死交關,身中毒針之後,仍然不願有失身份,先行長嘯一聲,才揮劍攻擊過來。
站在酆秋身側的麥小明,忽然微微一笑,振袂而起,一招“挾山超海”,疾迎上來。
紫陽道長強忍著傷勢出手,早已心動殺機,出手劍勢乃武當派中極厲害的絕學,準備在毒發身亡之前,一舉把酆秋劈死在劍下。
一見不知天高地厚的麥小明,竟然揮劍迎了上來,心中大是憤怒,冷哼一聲,揮劍劃出一圈銀虹,擊在麥小明的劍上。
隻聽一聲金鐵相觸的大震,麥小明吃紫陽道長貫注在長劍上的內家真力,震得連人帶劍一齊飛了起來。
隻見他長劍揮動,在空中打了一個轉身,重又飛落到酆秋身側。
紫陽道長震飛麥小明後,手腕一抖,長劍幻出三朵金花,分襲酆秋三處要穴。
酆秋大喝一聲,拂袖打出一股疾風,一擋紫陽道長猛衝之勢,人卻突然向後退了三步,探手從寬大的袍袖之中,取出兩個腕口粗細,黃光燦爛的金圈,分執兩手。
就這一緩之間,紫陽道長已揮劍攻到。
兩方立時展開了一場慘烈絕倫的搏鬥。
紫陽道長含憤出手,有心要在毒發身死之前,先把酆秋劈死劍下,手中長劍連出絕學,綿綿的殺手劍勢,有如長江大河,一劍緊接一劍。
酆秋施展開一對金圈,幻化出一片光影,防守的嚴密無比。
但聞金圈和劍芒相觸之聲,不絕於耳,轉眼間已力拚六七十回合。
酆秋一麵打,一麵暗暗驚駭於紫陽道長的奇奧劍勢,心中暗暗忖道:“如若他未中毒傷,攻勢想來更是淩厲,如他能再這樣攻上百招,我勢非敗在劍下不可。”
原來六七招猛拚之中,酆秋被紫陽道長的奇奧劍勢所製,未能還攻一招。
但他胸有成竹,料定紫陽道長難以支持到百招必然毒發而敗,是以雖處劣勢,卻毫無緊張之感。
天禪大師一掌震開宴席之後,目光如電,盯注在胡柏齡臉上,滿臉悲憤之容,說道:
“胡盟主,你們綠林中人,當真是心地陰辣,叫人防不勝防,老衲如不信人確有洗惡向善之心,也不致中你們的詭計了。”
胡柏齡道:“老禪師此話怎講……”
天禪冷笑一聲,道:“好一付奸偽的做作,留你在世上,還不知要害多少人?”舉手一掌,遙遙直劈過來。
胡柏齡知他這一掌,已動了殺人之心,威勢定然非同小可,暗中一提真氣,斜斜微側縱開,身懸半空,拔劍取拐,腳未落實地,人已向天禪大師撲了過去,鐵拐長劍,幻化起重重光影。
被籠罩在拐影、劍芒下的天禪大師,卻未感受到壓力。
胡柏齡借著那重重拐影、劍光,掩護著身子,沉聲說道:“大師不要慌急,先請住手,運氣調息,別使身受劇毒太早發作。”
哪知天禪大師在身受毒傷之後,已動了怒火,神智不似平時那般清楚,瞧得空隙一指點出。胡柏齡踉蹌後退。
天禪大師舉起了右掌。就在他掌勢揚起未落之際,一道白光電射而到,疾如風旋,猛向下盤攻去。
胡柏齡勉強提聚一口真氣,挺身而起,噴出一口鮮血,手扶鐵拐,閉目而立,暗自運氣調息。
他傷勢慘重,內腑都已受到震動,但他心中卻十分平靜,毫無怨恨天禪大師之心,隻覺受此一擊,乃是他昔年積惡之報,心中沒有了怒氣,人也平靜了甚多,這對他調息傷勢上有著甚大的幫助。
天禪大師被那急襲而來的劍光,迫得無法再分心旁顧,隻好借勢克敵,那揚起的右掌,疾向那急襲而來的劍光上劈去。
一股強猛的潛力,應手而出。
那襲來之勢,似是知道曆害,旋地一滾,讓開數尺,竟然不肯硬接那股強猛劈空掌風。
但他一退即上,讓開一擊之後,立時又揮劍攻了上去。
天禪大師疑目望去,隻見那揮劍猛攻自己之人,竟然是一個道裝小童,不覺微一猶豫。
就這猶豫之間,已被麥小明搶了先機,長劍左右揮掃,倏忽之間,連攻五劍。
這時,範銅山已和毒火成全動上了手,兩方都以迅快奇辣的招術,爭取先機。
守在突岩下的少林、武當高手,已紛紛向上麵衝來,但卻被人魔伍獨、鬼老水寒聯手擋住。
這兩位老魔頭功山深厚,聯手之勢,更是銳不可當,武當、少林,兩派中高手,數番猛衝,均被兩人擋了下去。
範銅山和毒火成全拚了數招之後,已然覺著中針之處麻木逐漸擴大。
範銅山又勉強支持了幾個回台,已漸覺運轉不靈,暗自歎息一聲,突然一緊長劍,疾攻三招,迫退了毒火成全之後,大聲喝道:“住手!”
天禪大師、紫陽道長,聽得範銅山大喝之聲,果然都停下手來。
酆秋仰臉一聲長嘯,震得滿山回鳴不絕。
人魔伍獨、鬼老水寒、毒火成全,聽得那長嘯後,紛紛向後躍退,聚在一起。
這時,少林、武當,以及範銅山帶來的高手,都已衝上了突岩。
天禪大師目光緩緩一掠身旁環視群僧,說道:“我已身負重傷,隻怕難再支持多少時間,我如不幸身逝,方丈一職,由天明師兄接替……”
忽聽一聲驚叫,震得群山回嗚,轉頭望去,隻見範玉昆扶著範銅山的身子,不住低喚爹爹。
原來範銅山傷勢發作,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