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垂青無極道(1 / 3)

正午,望歸山北山麓下……

山坡上有一座營地,但昨天黃昏時,這裏還是一片人跡杳無的綠野,這營地宛似一夜之間降臨人間,而事實也幾近如此。

營地裏,一群身著黑色衣衫、頭戴鬼煞麵具的武士正團團集結。

正中央,有一個流蘇華蓋、雕欄玉砌的奢華高台,台上隻見歌舞升平、鳴鍾擊磬,衣袖飄蕩的絕色女子翩翩起舞,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如果告訴你這隻用了一夜時間就造起來的,那麼你必定會說主人是個昏庸殘暴的皇帝。

雖然不是皇帝,可也差不多了,高台正中有一把黑金色的王座上,正昂然端坐著一個睥睨天下的王者!

走近看,是一個渾身黑甲、頭戴黑色鬼王麵罩的威武武士,雖然看不到真其麵目,但光是看那等淩駕於一切的神態威儀,令人看了第一眼、便絕決計不敢再看第二眼,渾身透出的足以令人窒息霸氣,常人根本無法欺近十步之內……

梟雄!氣震寰宇的武林梟雄!這是對他最好的一句描述!

他的身側,十多名珠圍翠繞、嬌慵妖嬈的絕色女子,在以金銀、珠玉製成的器皿隨側服侍,隻見他們個個雖然娉婷媚笑,但似乎總有些勉強,尤其是走進那黑甲梟雄時,越走近便越是低眉垂首、戰戰兢兢,生怕萬一有一絲的疏忽,就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一般。

高台左右,傲立著最精英的十二名武士,如鋼柱般分站兩排,從身形上看,他們之中有男有女,男的寬肩窄腰、身形彪悍;女的修長曼妙但淩氣逼人,十二人全身一襲高階黑色勁裝,一看便知都是內外兼修的超一流高手。

高台階下,還分站著三個身著黑亮衣衫的人,一個麵帶白鬼麵具、手握烏金劍鞘,正是那日望歸山道上,頃刻間秒殺百餘條人命的絕世劍客;另外兩個相貌身形完全相同,彪悍的孿生兄弟,雙掌骨節嶙峋、太陽穴高高凸起,可見是修習密宗內功的高手,這三人顯見都是武功絕世的左膀右臂。

“啟稟尊主!特使大人要屬下帶話!”一個鬼麵武士躬身道

黑甲梟雄沉沉道:“說。”

鬼麵武士道:“特使大人說,尊主您想要的東西,那寨子裏並未發現,所以特使大人略感愧疚,先打道回府了,要屬下替他向尊主告罪!”

黑甲梟雄沉沉道:“知道了,還有別的事要稟報麼?”

鬼麵武士道:“有!負責殿後的朱氏三兄弟也回來了!”

黑甲梟雄梟雄沉沉道:“傳他們上前。”

僅僅三句話、十幾個字,然這語氣之中隱含著霸絕之威,直逼眾人眉睫!

少時後,昨晚被祈少君打成重傷的三個該組織的高階殺手,互相扶持著踉蹌走上台階,他們所穿服飾與周圍仆眾同款,想來都是同一組織朝天宮!

黑甲梟雄見他們如此狼狽,不禁問道:“怎麼?你們三個上山終遇虎了?”

朱老大陪笑道:“回尊主的話,小人們……遇上個比較棘手的點子,此人身長十尺、虎背熊腰,不過屬下三人已拚死將其殺死!”

黑甲梟雄道:“哦,聽這口氣……那你們是來邀功的咯?”

三兄弟連忙下跪、惶恐道:“不敢不敢!”嘴上習慣性地言道不敢,實則正是為此,這三兄弟多年來行事日漸歹毒且唯利是圖,但此刻被主子一語道破,而且他們的主子似乎很不喜歡屬下這般……突然!

“哼!不敢?世上焉有身長十尺之人!”尊主的語聲並不響,但這等不怒自威、字裏行間滿含凜凜殺氣,卻足以震垮所有人的精神防線!所以,他輕怒之下拍案而起,王座的一側扶手被他一掌整個被震扁了!這王座乃實心黑金製成,他輕輕一拍而下,竟如拍泥巴一般!

他這一舉動後再放眼四望,四周之人除了那三個左右手之外,其他人全部丟杯棄碗、匍匐跪地,尤其是那些絕色侍女更是渾身顫抖、心膽皆裂,縱是帝王雷霆之怒,也不過如此排場而已,眼前這黑甲梟雄卻猶有過之,身旁那些侍女有的竟然嚇得昏厥過去,足見此人氣勢之霸絕!

至於眼前的朱氏三兄弟,原本已經被一個少年鬥得狼狽不堪,經此一嚇更是嚇得心驚膽裂、麵如土色,汗水涔涔而落。

黑甲梟雄似乎很喜歡享受這等場麵,緩步走下台,一身黑亮的鎧甲也隨著他的步伐發出“哢嘞哢嘞”的響聲,宛如發出令人戰栗的旋律一般……

他很快就走到他們三人麵前站定,隻見三人已經像三坨爛泥一樣,似乎扶都扶不起來了,牙齒更在打戰:“尊……尊主……!饒……饒……”

隻聽一旁有人求情道:“尊主,念在他們三人一直鞠躬盡瘁,這次不過是誇大其詞了一些,就請饒他們一次吧。”

黑甲梟雄淡淡道:“饒你們可以,去把那‘身長十尺、虎背熊腰’的屍體給我找回來,否則……本座便退而求其次、看看你們三個的屍體是什麼樣子的,明白了麼?”他言辭輕描淡寫,可是這一句話中就包含了三條性命,人命對他而言似乎就是那麼地輕描淡寫。

朱氏三兄弟驚怖之極,被人像拖死豬一樣拖下了高台……

黑甲梟雄轉身回高台,道:“此間事已了,拔營回宮!”

身側的那戴白麵具的黑衣劍客道:“尊主,懇請屬下在此多盤桓幾日。”

黑甲梟雄駐足轉身,緩步走到他麵前……兩人都帶著麵具、互相之間隻能從那四個眼洞裏看出對方的心思,結果就是

兩人均深不可測、誰都看不透誰。

黑甲梟雄沉聲道:“準了……不過雲護法,本座想問問你,你是否認為本座這一次做得不對?又或者是你心有不甘?”

黑衣劍客道:“尊主心意,屬下不敢肆意揣測。”

黑甲梟雄冷冷道:“很好,希望你時刻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黑衣劍客未再做聲,但眼望著主人率領屬下漸漸遠離露台,而他一人孤單落寞的身影佇立在崖邊望著天邊,任誰都覺得這是一種孤單。

與此同時,望歸山南山麓的斷崖下,小雨正淅瀝淅瀝地下著,無情地打落在一個重傷少年的身上。

“呃……噗!咳!咳!咳……!”雨水打擊下,他猛吐出一口氣!

也幸虧這場雨,把他從奈何橋邊拽了回來……他當時從斷崖上墜下去,接連摔在了幾棵崖壁的鬆木上,阻住了墜勢,加上那極為強烈的求生意念,雙手疾抓懸崖上的任何攀附之物,雖然未能牢牢抓住一樣、還弄得滿手血汙,但總算是連滾帶爬地落到了崖底,留住了半條命……

但下墜之時,身心都會受到極大的震蕩,再加上他身軀連摔在幾棵鬆木上,不但摔斷了一條胳膊,還震傷了內腑,原本就受了內傷的他,落到崖底時早已接不上氣,如若就這麼下去,過不了放多久就會氣絕而亡……

當時的人們恐怕還不太明白休克的意思是什麼,但祈少君或許就是個命不該絕的人,又是一場無情的雨……

但蒼天看似無情卻又有情!

天幸的是,他正好是仰天躺倒,嘴又是張開著,而且正好對準了一塊正在不斷滴水的石尖下麵,這無根之水直直地灌進了他的喉嚨口,把他給嗆醒了。

一切都是那麼地的巧合,隻要稍稍有一點兒不巧,這個故事也就結束了。

但佛陀言道:“死亡未必是終結,有時它代表了一種新的開始。”

所以祈少君死了,但死過一次又活過來了,所以他摔下斷崖也不是終結,相反從那一刻起,他真正的人生之路便開始了!

而他自己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的“死亡”,就此改變了他的一生!

曙色降臨,但雨仍舊未停……

斷崖下,祈少君右臂已斷,內傷又重,靠著左肘支地、蹣跚爬行了一段不短的距離,來到了崖壁下一處可以避雨的地方。

他遍體鱗傷、筋疲力盡,眼皮也如鉛垂一般漸漸在闔起來,可是他腦中卻不糊塗,他知道他一旦合上眼簾,也許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不能死……我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他的確不能死,也不應該死……他從這麼高的懸崖上摔下來都沒有死,那麼必定有他需要做的事,所以他拾起一塊尖石,往自己的受傷部位上狠狠一刺!

“呀!”剛剛止住血的傷口登時鮮血淋淋,但流血是有價值的!鮮血洗淨了他的消沉、換來的是一股百折不屈的意誌!

清醒後,他先劈了幾根粗壯的枝條、扯下衣衫布條,綁緊了自己的斷骨;而後到前麵的溪邊喝了幾口清水、順手抓了幾尾魚,回到石壁下……

眼見雨勢未停,他無法取幹燥木柴生火烤魚,隻得生食魚肉、權且充饑。

勉強吃飽喝足,他曲膝閉目盤坐、運功療傷……

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見天色暗了下來、而後又覺眼皮子外漸漸變亮,而身體也漸漸恢複了元氣,初升的一道陽光正好射在了他滿是汙穢的麵上,他緩緩睜開了雙眼,登時整個人神采盡顯,即使是衣衫襤褸、滿麵汙穢也遮蓋不住那雙眼眸中透出的堅韌與不撓。

他緩緩站直、舒展四肢,仰首笑道:“今日大難不死,來日必有重生!”

還是那麼樂觀,家破人亡的慘痛擊不垮他、冷血殺手的毒手害不死他,而他生死邊緣徘徊了一圈,依舊麵帶笑容,不氣餒、不怨恨,這不正是重生麼!

“嗬嗬嗬,好……很好……”背後傳來輕微的語聲

語聲雖輕,但一字一字進入祈少君的耳中、聽得清清楚楚,可見發聲之人內功造詣非同小可。

“是誰?!”他一陣驚詫、四顧失聲一叫。畢竟,剛經曆了生死邊緣,如何不成驚弓之鳥?但他很快就發覺這個語聲是他所熟悉的,盡管隻聽到一次,但卻令他難已忘卻……

他轉身回顧,朝著直逼下的暗處定睛一看,終於斷定了自己的判斷,果然是之前在土地廟見過的那位老道士。

他喜出望外之下,連忙上前躬身道:“道長!真的是你!”

老道士額首,低聲道:“是我……年輕人,昨夜我聞聽到這山澗裏有人墜崖的聲音,後來見你爬到此處,無奈我深受重傷又在運功療傷,無法動彈,欲助你卻無能為力,不過之前的一切貧道均看在眼內……慶幸你堅強不屈,總算挺了過來……對了,你怎麼也會掉下來的?”

一問到此,祈少君不免滿麵神傷、悲痛之情不禁流露出來……

老道士見他必有苦楚,於是道:“你若不便說,那就罷了。”

但祈少君此刻巴不得想找一個人好好吐吐苦水,故一邊休息,一邊將自己的生世和昨夜的慘劇,原原本本告訴了老道士,唯獨親人的姓名身份掠過不提,老道士一邊聽一邊察言觀色,時而白眉微蹙、時而展顏一笑,見這少年神光照人的眼眸中,滿含真誠,訴說是非之時又是正氣凜然,不斷額首暗讚。

待祈少君訴說完畢,問道:“對了,少年人……你叫什麼名字?”

祈少君躬身道:“晚輩祈少君,敢問道長道號?”

老道士掠須道:“老道玄一。”

祈少君躬身一揖道:“晚輩見過玄一道長!”

玄一道:“聽你適才所說,那天你在土地廟裏等了我一整天,半夜才回去?”

祈少君道:“是啊,當時我看到神像上的那一道劍痕,心想您必是遭仇家追殺,躲到別處去了,沒想到這一等,倒令我避過了一場劫數。”

玄一沉吟了半晌,又問道:“少年人……你我素不相識又非親非故,可你連著三天都來探望貧道,還施舍了三天的食物……尤其到了第四天,你既見貧道已不在,又何以要在那裏等候?還把飯菜也留在那裏?”

祈少君垂首幹笑道:“晚輩也不知道,隻是……道長您別介意,我是見道長您這副落拓模樣,心中委實不忍,所以才……至於把飯菜留著,是心想萬一您回來了,好歹也能有口吃的、有口酒喝。”

玄一道長沒有說話,隻見他蒼老憔悴的麵目上閃現出了慈祥的神情,微笑了看著祈少君,看了半晌才溫言道:“好……很好……”

至於好什麼?不用多贅述,這位玄一道長乃當世高人,有何看不出來?他一定是被這心地仁善、樂天博愛的少年給打動了,遂又問道:“那萬一貧道是奸惡之輩,你豈不危矣?”

祈少君慘然一笑道:“寧人負我,我不負人……而且,若非我對道長您存了這份惻隱之心,恐怕那晚已經葬身於歸處的那場劫難了……如今逃過一劫,可見世間終究是善有善報。”

玄一縱聲一笑道:“好!很好!咳!咳……!”

他連說了三次“好,很好”,但最後一次顯然比前兩次更欣然暢懷,因為他更欽佩眼前這少年的胸襟,雖然因為太大聲而觸痛了傷,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他笑畢,又仰首環顧了四周,歎道:“想不到,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好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這句話用在這正處於崖底困境的一老一少的身上,當真是再合適不過,所以詞句雖然悲催,但他語聲卻毫無悲切之意。

玄一又微笑道:“年輕人,請原諒老道當時對你不予理睬、還不告而別。”

祈少君謙言道:“道長嚴重了,晚輩並無埋怨之意。”

玄一道:“說的也是……當時,追殺貧道之人正在這望歸山中,貧道顧及自身安危,也不願連累於你,才躲到這絕壑下的。”

祈少君道:“莫非就是那個劍法淩厲之極的黑衣劍客?”

玄一麵色一沉,額首道:“他也不過是其中一份子罷了……而且此事說來話長,咱們先不談這個了,不怕你見笑,貧道此刻真有些饑腸轆轆。”

祈少君一聽此話、轉首又見已經放晴,連忙到小溪邊又抓了幾尾魚、拾了幹燥的柴火,升起火堆烤魚,一邊烤一邊還在念叨:“魚兒們,今日你們雖然犧牲了自己,但卻救回了兩條性命,來生必會有好報的。”

他在烤獵物時常常會念叨類似的話,世間生靈千千萬萬,但能有此心腸的卻不是很多,尤其是在這等淒慘的環境下便更覺得難能可貴了……玄一在一旁全看在眼裏,麵上隻是淡淡的微笑,心中何嚐不是感慨萬千,老道長也跟著道:“救人一命,得道升天,魚兒若有誌,隻會感謝你。”

祈少君抱拳道:“多謝道長指點!”

二人水足飯飽,玄一道長精神一振、繼續運功療傷,祈少君見狀,便再處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傷、而後便一直耐心坐在一旁等候……

良久後,玄一緩緩睜眼,黯然思付道:“唉,看來……這是天數……”

扭頭一望,發現祈少君正不驕不躁地盤坐一旁閉目打坐、運功療傷,心底裏頓生老懷微安之感,腦中開始盤算一個驚人的決定。

“道長,您醒了?”祈少君問候之聲傳來

玄一聞聲微鄂,抬眼隻見祈少君已運功完畢,笑道:“年輕人,難得你心地善良又生了一副俠義心腸,老道生平閱人無數,如你這般的卻少之又少。”

祈少君躬身道:“道長過譽了。

玄一道:“老道實話實說,你何必自謙?”他又長歎一聲:“年輕人,看來你我有緣……唉,人道渺渺、仙道茫茫,何況心有掛礙,如何超脫凡塵……然我行將大限之際,沒想到還能遇上你這麼個不可多得的少年。”

祈少君麵色一變,驚詫道:“行將大限?”

玄一安慰道:“生老病死是自然,你倒也不必替老道難過。”

祈少君問道:“那道長是否有什麼心願未了,不知晚輩可否效勞一二?”

玄一笑微笑道:“難得你有這份心,貧道……”

正要說什麼的時候,玄一勃然變色、渾身一凜,還沒說完的話也猛然一哽!

祈少君也正想問他怎麼了,猛然感到背後撲來一股徹骨的寒意!

“是他……!!”他驚付道!

“玄一道長,我總算是找到你了……”一個身著黑色衣衫、手握烏金劍鞘的身影出現在,他背對陽光凝注著二人,宛如一個令人絕望的死神黑影,他語聲冷削,但又極其平緩,令人猜不透此人來意究竟是善是惡。

玄一淒然一笑,沉聲道:“既已被你發現行蹤,貧道無話可說……想不到我玄一縱橫武林、笑傲江湖一生,而今卻死得如此不堪,實在可歎……還有,這少年是無辜的,放他一條生路吧。”

黑衣劍客道:“他知道的太多了,我不能違抗命令。”

玄苦笑數聲,道:“孫孤雲……你身負絕世無雙的劍法,竟也會屈從於那等奸賊的淫威下,實在是可歎。”

黑衣劍客孫孤雲沒有回應,但是他英偉的身軀卻微微顫動了一下,正好被目光銳利的祈少君看在眼裏,於是冷然一笑道:“道長,您不用求他,想您乃當世高人,死也要死得像個英雄,求這種人豈非有失身份?”

孫孤雲一聽此言,冷冷道:“小子,莫非你當真活得不耐煩了?”

森冷的語聲撲向祈少君,沒想到祈少君非但無懼,還傲然道:“我都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麼?何況我也沒說錯,不是麼?”

孫孤雲不語,但似是在無言地問他:“此話怎講?”

祈少君見他不語,索性接著道:“數日前,你問我對你的劍法有何看法,我當時也說過能練成這種劍道的人,必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之人……不過現在看來,我是看走眼了,原來你也隻不過是一個聽人使喚的小角色!”

孫孤雲沉吟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嗬嗬,嗬嗬……”低沉的笑聲回蕩在深穀中,根本不像是在笑,卻似乎正中他的心海。

祈少君見他木然沉醉、似笑非笑,回首對玄一正色道:“道長您放心,就算他答應放過我,我也不會走的!”

玄一微鄂道:“為什麼?你還有很多事需要做。”

祈少君道:“罔顧道義的事情我不會做,不管怎麼樣,要我拋下道長您獨自逃生,我是決計做不出來的!”

聞聽這少年願和他生死與共,玄一不禁又笑道:“好……很好!”這是他第四次說,雖然語氣有高低,但對這個少年的欽佩卻都是一樣的。他又笑道:“既然如此,咱們一老一小黃泉路上也有伴了!”

孫孤雲突然冷冷道:“哼,你們不用使激將法,該怎麼做我自己有數……小子,算你運氣好,我想殺的人從來就沒有能在我麵前出現第二次的,不過玄一道長既然開口求我,我自當給個麵子……趁我還沒後悔,快快離去。”

誰知祈少君卻冷笑道:“你好像沒聽明白我剛才的話吧?一,我不會獨自逃生;二,沒有人來求你,道長不會、我也不會!除非你恭恭敬敬地自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