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拋開了曹大嬸借麵的鬧心事兒,回到院子裏,這兒還有活兒等著她呢。
春草就著桌案,把排骨和肥肉全都剁成小塊兒,把大鍋刷幹淨放了水,把排骨和肥肉塊兒全都扔進了鍋裏。
灶下添了木柴,燒著大鍋。
借著空隙時間,又把豬腿卸下十幾個肉塊兒。
滿滿一大鍋,有排骨、肉皮,還有護心肉和豬心,這些就夠吃兩天的,豬腿肉根本就吃不完。
現在正值七月末最熱的時候,就算把食物放在涼水桶裏,還是很容易壞。
春草想起了家裏還剩下大半罐子鹽,回了屋,忐忑的問李四虎道:“那個,那個咱家鹽還剩下不少,我能、能不能把肉醃上?”
在縣城,鹽鐵司要求每家每戶定量買鹽,在夏家的時候,一家人平時盡量少用鹽,把鹽都攢下來,等著秋天醃菜和做醬塊子(注:醬塊子,秋天做出來放著,春天用來做豆瓣醬)。
春草怕自己鹽用多了,被李家人罵她敗家娘們,這才先問李四虎。
李四虎皺著眉頭看著春草道:“這點兒小事兒,你自己做主就好,不用問我。”
“哦。”春草內心又打起了鼓,問跟沒問一樣,到底用還是不用?
回到院裏,春草一眼看著鹽罐子,一眼看著肉塊兒,內心天人交戰,在做醬塊子和做醃肉之間做掙紮。
見春草遲遲不下決定,李四虎歎了口氣道:“醃吧,不用舍不得鹽,這幾天我進城弄些鹽回來。”
“啊?”春草被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上因為晾衣裳等弄得都是水,春草不怎麼幹淨的衣裳更加髒了。
李四虎懊惱的又歎了口氣,心想自己已經像李嬸子說的,盡量溫和說話了,怎麼還是嚇到她了?
李四虎生著悶氣回了屋,把自己那套進城結賬用的幹淨衣裳給了夏春草,寒著臉道:“先穿這件吧,衣裳又髒又臭的。”
“......”春草呆萌的接過衣裳,眼睛不由得瞟向晾了一院子李家衣裳,不明白李四虎是怎麼做到好意思嫌棄她的?
李四虎麵色也有些發窘,悶聲道:“進屋換衣裳,我去把水缸打滿了,以後你就在家洗衣裳,別去河邊了。”
李四虎拎著水桶走了,春草回到屋裏,反手要拴門,發現並沒有門栓,不放心的把裝衣裳的箱子挪到門口堵住門,這才放心把衣裳換下來。
衣裳實在太大,拖到地上好長,春草找了一根腰帶,把衣裳中間折了兩折再勒緊了,這才利落了一些,隻是看著有些怪。
回到院裏繼續幹活,在夥房和屋裏找了一圈,竟然找到了十多個寬口酒壇子,看來,不僅大塊兒吃肉是李家的門風,大口喝酒也是。
這些酒壇子剛好解了春草的燃眉之急,醃肉、放葷油全都能派上用場。
春草刷幹淨了酒壇子,把肉滾了鹽醃在裏麵。
大鍋裏的水慢慢㸆幹了,春草把排骨、豬心和肉皮撈出來,開始幹㸆葷油,很快滿院子飄著油香味兒。
小六兒推開窗戶,拄著腮幫往外看,就差嘴裏沒流口水了。
春草看著好笑,挑了幾塊肥肉相間的肉扔進了油鍋裏。
待油梭子㸆好了,春草挑出一小碗,衝著小六兒招了招手。
小六兒喜孜孜的出了屋,春草把碗遞給小六兒道:“裏麵特意放了一些肥瘦,你蘸著鹽吃。”
小六兒呲著牙樂了,立即接過了小碗。
正準備晾涼一些再吃,院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小六兒一急,立即往嘴裏塞了好幾塊油梭子,燙得嘴直嘶哈。
推門進來的不是李四虎,而是李五虎,小六兒長舒了一口氣,對李五虎道:“快過來,四嫂炸油梭子了,可好吃了。”
李五虎也立即湊了過來,哥兩個守著鍋邊,吃得這叫一個和平,與在飯桌上搶一隻兔腿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