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兄弟一翻打鬥,渾身即髒又潮濕。

春草拿了幾兄弟的衣裳出來,邊走邊喊道:“你們去河裏衝個澡,換上幹衣裳,回來剛好開飯,給你們做了鹽焗蝦皮,做了米粥,好好暖暖身子。”

在春草的腳邁進天井的一刹那,李四虎迅速把金砂扔進了荷花池,水裏登時飄起一陣黃色。

幾兄弟詫異的看著李四虎,很默契的誰也沒吭聲。

五虎反應最迅速,站起身來堵住了春草道:“四嫂,把衣裳給我吧,你去熬粥,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春草把衣裳給了李五虎,人卻繞了過來,眼睛成功的看見了池子裏逐漸下沉的黃沙,不由得狐疑道:“剛剛不是說荷花池的水是活水,清瀝著嗎?怎麼又犯渾了?”

李五虎連忙伸出自己泥猴一樣的衣裳袖口道:“四嫂,是我衣裳上粘的黃泥。剛剛我哥下水探深淺,把黃泥湯子又攪上來了。池底太深,我哥一上來就頭暈目眩,耳朵裏也進了沙子了。”

春草立即緊張起來,伸手扶起李四虎,嗔怪道:“知道水深還下去探?老話說的好,淹死會水的、打死強嘴的,你這要是暈在池子裏的可咋辦?”

本來想反駁兩句的李四虎,在聽到“打死強嘴的”之後,立即選擇了不再反駁,而是撫著額頭委屈道:“娘子,我頭暈。”

漢子把大半個身子的力量倚在了春草的瘦小肩膀上,害得春草使出渾身力量撐直小身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李四虎送上了三樓,脫了濕衣裳,躺在床榻前上,掖好了被子。

這一番下來,春草已經累得氣喘籲籲,額頭冒汗、手腳顫抖了。

李四虎偷看了一眼張著小嘴喘息的春草,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立即把娘子抱在懷裏安撫一番。

可是他不敢,他可是裝暈上來的,“恢複”得太快難免引起娘子懷疑。

春草拿了針線笸籮,從裏麵拿出一隻木製的簡單耳勺兒,爬上床榻,坐在裏麵,拍拍自己的大腿道:“躺在這兒,我看看裏麵有沒有泥沙。”

李四虎乖巧的把頭窩在春草的雙腿上,側著臉讓春草給他挖耳朵。

春草並沒有看到泥沙,倒是看到了一些耳屎,便小心翼翼的挖了起來。

春草的手法很細膩,很輕,就像是羽毛輕輕拂過皮膚一般,讓人癢癢的舒服極了。

明明挖完了,四虎卻不肯放春草走,如大狗般的在春草懷裏使勁兒拱了拱、蹭了蹭,撒嬌道:“娘子,再幫我挖挖,我好癢癢。”

春草氣得伸出小手,在李四虎腋窩裏嗬癢笑道:“讓你癢,這回還癢癢不了?”

結果李四虎根本無動於衷,反而睜大雙眼,調侃的看著春草。

春草立即意識到不妙,想要逃脫下床,被李四虎攬著小腰給扯了回來,一翻身緊錮在身下,痞笑著伸出食指道:“娘子,這回該換你癢癢了。”

食指如蛇般爬進了春草的衣裳,在腋窩裏如劃船般的蕩漾,害得春草笑得花枝亂顫,身子卻動彈不得,隻能連連求饒道:“哈哈---相公、求求你,別亂動,我癢癢,哈哈......”

李四虎並沒有難為她,而是躺在了春草身側,沉吟問道:“春草,你說,當官好不好?”

春草緩了緩雜亂的氣息問道:“相公怎麼問這話?咱家又沒有讀書人,不可能當官啊!”

在春草被夏家灌輸的思想裏,隻有讀書才能當官,讀書是昂貴的事,也是光榮的事:考上童生全家榮耀,考上秀才全家免田租,考中進士就是縣太爺了。

所以夏家三房,合起來三分之一的收入都用來供夏雷讀書,盡管夏雷這麼多年連個童生都沒撈到,全家仍舊對他充滿期望,毫不懷疑的供著他上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