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柳河村,錢鑫打聽了下村人,找到了夏西來的家門口,心裏突然打忤不敢進了。
院子裏,夏春苗正背著小八月,一邊哼著歌,一邊在往屋裏收著幹菜。
雖然穿了夾襖,仍能看出來,比錢鑫走時要清瘦了許多,刀條一樣纖細。
錢鑫有些怔然,步子像被釘在地上一樣,根本就動彈不得。
身後突然傳來了聲響。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問道:“你是誰?你找誰?”
錢鑫身子一僵,努力轉過身子。
問話的是夏春花,見轉過來的男人是姐夫錢鑫,立馬機警的把小三月護在身後道:“小三月是不會跟你走的,你快離開這裏!!!”
小三月躲在小春花身後,既渴盼的看見爹爹錢鑫,又有些害怕錢鑫,小丫頭自己也很矛盾。
錢鑫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下來了,蹲下身子,向小三月的方向張開手臂道:“三月,我是爹爹啊,爹爹!”
小三月紅了眼道:“爹爹,我想你。但姥爺說,你一定會回來接我回家,我不可以跟你走,否則以後奶奶會更加罵我、打我,二郎哥也會報複我,錢家,以後就是狼窩子,我不能回去。”
錢鑫聽得心更加的酸,怔忡道:“三月,你連爹爹也不要了嗎?”
小三月搖了搖頭,哽咽道:“爹爹,你來姥爺家,跟我們一起生活好不好?”
錢鑫沒有回答小三月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三月,在這裏,過得好嗎?”
“過得很好,沒人罵、沒人欺負,有好吃的,還有書讀。”回答的卻不是小三月和小春花,而是突然走到籬笆邊兒的夏春苗。
錢鑫訕然道:“春、春苗,我、我回來了。”
夏春苗淡然道:“你不該回到這裏,這裏是夏家,不是錢家,你走錯了。”
錢鑫忍不住喃喃道:“春苗,跟、跟我回家好、好不好......”
夏春苗斬釘截鐵的打斷了錢鑫的話,淡然道:“錢鑫,能說出勸我回家的話來,說明,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人看,沒把八月當親骨肉看。小八月渾身是血的模樣,每晚都會出現在我夢裏,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你們錢家。你走吧......”
錢鑫不舍的目光看向八月,小八月不知愁滋味的朝錢鑫咧嘴笑了。
錢鑫目光轉向小三月,小三月本能的往春花身後縮了縮道:“爹,我想你 ,但我害怕奶奶。爹如果不留在這兒,就別把三月帶回去,三月害怕......”
錢鑫心一顫,搖了搖頭道:“爹不帶三月走,爹隻是想來看看三月,想知道三月過得好不好。”
一聽說不是帶三月走了,三月頓時放心了,對錢鑫的孺慕之情立即顯現出來。
小丫頭從書包裏拿出一張宣紙,遞給錢鑫道:“爹,我跟著蘇先生學寫字啦,這是上次考試的卷子,我寫對了一半的字,蘇先生說我是後入的學堂,年紀還小,能完成這樣已經很厲害啦!”
錢鑫怔然的看著上麵的字,雖然不認得,便覺得閨女好厲害的樣子。
錢鑫指著一大張紙道:“閨女,爹馬上要回戰場了,你能不能給爹爹帶走幾個你寫的字?”
小三月篤定點頭,跑回屋取了剪子,小心翼翼剪下來兩個字,遞到錢鑫手心裏道:“爹,這是‘三月’兩個字,你拿著放在懷裏,就是三月天天陪著你啦!”
錢鑫接過“三月”,拿出荷包,放在了裏麵。
看著熟悉的自己縫製的並蒂蓮花荷包,春苗的眼睛不禁也紅了,趕緊轉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