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郡王?蘇小姐?這兩個人認識,全家倒不算太驚詫,因為就算蘇蘭芝不說,全家也知道,二嫂蘇蘭芝的父親曾經是官家,沒落了才被發賣,隻是誰也沒想到,地位會這麼高,竟然認識堂堂的郡王!
更讓全家嚇一跳的是,自家的公爹,一向不怎麼說話、不怎麼有主見,隻知道上山打獵的公爹李德仁,竟然是什麼千戶,雖然不知道“千戶”是幾品官,單從見過皇孫這個層次看,就知道比縣太爺得高出不少。
春草懟了懟抻脖子張望前院的尹清鳳道:“清鳳,宣郡王咋管咱爹叫李千戶呢?千戶是個啥官兒?是像相公當校尉時,管一千個人嗎?”
尹清鳳答道:“千戶的官階不算大,相當於五品,比我爹的品階要低。但放在不同的位置上,權力卻大相徑庭。同樣是千戶,京城的驍騎營千戶要比軍隊的千戶強百套不止;驍騎營內部,負責內城千戶比負責外城的千戶強百套不止;而錦衣衛的千戶,要比驍騎營內城的千戶還要強百套。這麼說吧,一個錦衣衛的千戶,二品的大官見了都得恭敬著。”
春草輕輕“哦”了一聲,臉上現出一分隱憂來。
公爹從未提起過過去,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千戶。
附近的人認識他,都是從八年前開始,以前皆是空白,以後就成了一個帶著六個兒子的獵戶加鰥夫。
如果不是宣郡王在此,換成二一個人說他是什麼“千戶”,一定會引起哄堂大笑,沒有人會相信這個除了力氣大點兒,實在找不出什麼優點的獵戶,還曾經是個千戶,一戶還差不多。
不管過去如何,春草想到的則是,公爹如果是解甲歸田還好,萬一是犯了罪潛逃,現在被宣郡王發現了,隻怕全家都要遭殃。
春草憂心的看著前麵會客廳方向,比問尹清鳳之前更加心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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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客廳裏。
盈娘小心翼翼的給齊瞻和孟康倒了茶,腳步如貓,不發出任何聲音;施禮有度,挑不出半分錯處來;茶香四溢,應該是上等的好茶;低眉斂目,處處陪著小心。
孟康不由得一樂,這個婦人,剛剛還如炸了毛的貓似的四處找兩人的茬兒,現在可倒好,扮起聽話乖巧、卑微到塵埃裏的婢子了。
還別說,這婦人,當潑婦有潑婦模樣,當婢子還有婢子的模樣,這也算是個人才啊。
孟康拿起茶碗來,如牛飲水似的一飲而盡,調侃似的看向盈娘。
盈娘隻好再續了碗茶。
孟康拿起碗來又是一飲而盡。
就這樣,一個飲,一個倒,兩個人暗戳戳的較起了勁。
再說齊瞻,看向蘇蘭芝道:“見到蘇小姐無恙,本王也就放心了。官奴司發賣之時,本王不便出麵,便尋了一個商賈把你買回去。那商賈去了,回來說你渾身起了疹子,尋死覓活不讓被買走,商賈便出了差池,不敢硬買,我再想打通官奴司時,你已經被買走了,調查了幾個人牙子,便尋不到你了。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見到了你。”
因為齊瞻是“好聖孫”的始作俑者,不好自己出麵,隻能委托與他表麵上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出麵。
蘇蘭芝這才想起來,自己被京城官奴司發賣之時,確實有個肥頭大耳的商賈要買她,一副猥瑣的模樣,她就以自己起疹子,又以性命為要挾沒有賣成,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宣郡王派去的人。
真是造物弄人,宣郡王但凡派個長得稍微正氣點兒的人出麵,也不至於有自己後來的輾轉流離。
其實,宣郡王除了讓商賈去買蘇蘭芝,還讓人去買了蘇蘭玨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