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賭服輸,哪怕心不甘情不願。
小六兒黑著臉,進了夥房,拿出五個肉包子給了小凳子道:“願賭服輸!我的早飯給你!!!”
小凳子從懷裏掏出一隻灰黑色的雜糧窩頭,遞給小六兒道:“你雖然輸了,但我不能讓你餓肚子,我的早飯給你!!”
看著糙硬得不能再糙硬的窩頭,小六兒嫌棄的咽了口唾沫,感覺嗓子眼兒都跟著紮得慌,忙不迭擺手道:“不必了。”
小凳子倔強的伸著拿窩頭的手,不悅道:“你是不是吃不了我們窮人家的飯?”
小六兒立即炸了毛道:“誰說我吃不了?我爹當年做的饅頭,比你的糙窩頭硬多了,打狗嗷嗷叫!!!”
小六兒一把奪過窩頭,賭氣似的啃了一口,雖然難吃,卻倔強的在小凳子的“監視”下,硬生生的吃下了一整個。
小凳子呢,分給了當“人馬”的小男娃一個包子,然後一扭身進了院子角最破的一間柴房裏。
見小六兒臉色不太好看,當“人馬”的小男娃走了過來,把包子還給小六兒道:“小六兒哥,你別生凳子哥的氣好不好?凳子哥不是有意騙你包子吃的,而是凳子哥的娘肖姨生病了,他想讓肖姨臨走前吃些好吃的。我的可以不吃,還給你好不好?”
包子被小男娃拿過了,表麵上印了幾個清晰的黑指印兒,眼睛卻是純淨得如同一汪湖泊。
小六兒的氣登時就消了,沮喪的搖頭道:“我不是因為輸了包子生氣,而是因為我是蛋笨而生氣。小凳子的娘竟然病了?得的是什麼病?為什麼不請郎中來瞧瞧呢?”
小男娃低了頭,聲如蚊鳴道:“肖姨和另外三個姨姨都得了花柳病,十個裏頭有八九個都治不好。鴇母怕傳出去影響生意,不給請郎中,不給口糧吃,扔在柴房裏等死。凳子哥不想肖姨餓死,所以才騙你包子吃的。”
小六兒雖然打架是一把好手,但年紀尚小,並不懂得什麼是花柳病、草柳病的,而春草、高小翠和蘇蘭芝卻是懂的,臉色不由得一變。
高小翠無比懊惱道:“老鴇子也太不是人了,給她賣身掙錢,得病了卻不給治,我去找郎中!!!”
高小翠衝動的要出去,被春草一把給扯了回來,沉著臉道:“大嫂,相公告訴咱們無論如何不許出去這個院子,萬一引來了敵人,害咱全家於危險之中怎麼辦?你不為大人著想,也得為孩子們著想啊!”
高小翠登時不動了,人可以善良,但不能建立在置家人於危險之中。
蘇蘭芝也勸道:“大嫂,你是好心不假,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外麵的人知道了十裏香的妓子得了花柳病,恩客們就會都不光顧十裏香。老鴇子為了延續生意,必定會把十裏香所有的妓子全都發賣了,重新買一批姑娘,以此來穩定恩客們的心。而凳子娘等四人,就會被秘密處置了。”
連傻子都知道,什麼叫做“秘密處置”。
高小翠如霜打的茄子更加發蔫了,沮喪道:“我要是請郎中,豈不是反倒害了她們?難道她們四個,隻能活活等死嗎?”
幾乎同時,幾個女人都看向了張秀秀。
張秀秀尷尬的清了清嗓子道:“事、事先說好,我、我沒治過這個花柳病,不過,我倒是可、可以試試,就是不知道凳子娘肯不肯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