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午門前。

鐵花飛濺,火花映紅了半麵天,城樓上的君,與城樓下的民,共同歡慶上元節這一年一度的大盛事。

打鐵花的匠人,正在用鐵水打著鐵花,鐵花飛舞上天,美侖美奐,看的人目不暇接,讚歎出聲。

突然,匠人手裏的鐵花轉了方向,飛濺向站崗的留守衛,站在最前麵的、威風八麵的留守指揮使屠鬆也未能幸免。

好在屠鬆身手靈活,身上又穿了皮鎧,較普通兵士的傷害輕一些。

饒是如此,臉上、手背上也被燙了無數焦點兒。

一時間,哀嚎聲四起。

五六十個打鐵花匠人如箭般衝破防護網,奔向火龍車和水車,推倒水車,滾下木椽,架在水龍的龍嘴裏、瞄準城樓之上,所有動作一氣嗬成、訓練有素。

這要是上百隻木椽飛上城樓,皇族們不死也會受重傷。

結果----全都啞了,所有火龍筒裏的筋子全都斷了,壓根射不出去。

刺客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兒。

一個刺客瞟見腳下,愕然發現,剛剛推倒“水箱”裏灑出來的滿地的“水”,竟然是清亮色的,黏黏的。

沒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北側方向射來三隻火箭,落在了清瀝色的液體上,瞬間火光再次衝天,慘嚎聲再次響徹半空。

隻是,這次慘叫的人,由留守衛變成了刺客,刺客變成了火人。

為首刺客,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向空中射了一隻彩色羽箭,很快,西南和東北方向各應了一隻彩箭,隨之,以這兩個方向這原點,向外蔓延似的著了無數火點,且以燎原之勢擴散至整座京城。

城樓上。

宗人府的人把前太子爺齊煦押了上來。

眺望滿城越來越多的地方被燒,齊煦魔怔似的哈哈大笑:“著了,著了!全著了!天下,就要是我的了!”

齊皇歎了口氣道:“煦兒,你這又是何必呢?你勾結的前朝餘孽已經伏法,不會帶人來圍攻午門了;水龍局的水龍也不會突襲射出巨弩。你已經是強弩之末、垂死野獸,何必走到這一步呢?”

齊煦歇斯底裏道:“為何走到這一步?你還問我?當年你說過,我是最像你、最喜歡的兒子,結果,你把皇位給了齊瞻那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既然得不到,那麼就全毀了!我已經讓人把大理寺、京兆尹的牢獄打開了,所有囚犯全都跑出來了,整個京城,陪我一起下十八層練獄吧!”

齊煦猛的向前衝去,直接跳下了城樓。

齊皇本能的向前一衝,想要拉住兒子,結果手僵在空中,什麼也沒有拉住。

齊皇幽幽歎了口氣,自己一直優柔寡斷,就是不想走到手足相殘的地步, 如果不是齊煦三番兩次想取熾兒和孫子的性命,他甚至不想罷黜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