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家熱熱鬧鬧的搬家進行中的時候,去洛陽解試的學生跟老師們都回來了。

大馬山學堂一共去了十二個人,學生裏有關捫關窗,呂氏家的小郎君,顧大郎,還有兩個夾馬營轉學過來的學子。

老師裏有呂蒙正,溫仲舒,幾個洛陽過來教書兼職的老師。

不出意外的,呂蒙正溫仲舒過了,關捫關窗中了。還有一個老師吊了車尾倒數第二中了。

唯一出乎人意料的是呂氏家的小郎君,才十歲,居然也過了,名次還不算太差。

“錢大郎挺踏實的。”

晚飯時候,說起中舉的人的時候,蔡嘉上給了一句評價,呂氏夫君姓錢,考試前,呂蒙正給他取了表字,但大家還是習慣稱他為錢大郎。

“我不太喜歡他娘,錢大郎還好。”八郎接著說道。

“嗯,他娘是有點。。。”關四郎還是比較厚道的,下半句沒說。

“尖酸刻薄,牙尖嘴利。還喜歡占便宜。”九壽補充上了。

“九壽一會吃完去牆邊板著。明兒交兩張大字。”

李冬兒放了筷子,語氣平靜的說道。

“別人說的!”九壽氣鼓鼓的回道。

“可她就是這樣啊。妹妹也沒說錯。”一向說話最少得六郎替妹妹說公道話。

“不言人非,不說人過。”

趙德昭有不同意見。

“不對也不能說?”五郎跟六郎一個看法。

“不對可以說,不是這樣的說法。大人的言行舉止更不是一個小孩子可以拿來說的,哪怕學嘴也不行。這是我罰九壽的理由。”

其實要真的說起來,李冬兒對呂氏並沒有惡感。

哪怕從一開始就不討人喜歡,諸多要求。

喪夫的女人,帶著一個小郎君,沒田沒地沒房子的,在這個世道活下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呂氏做到了。

她是第一批過來的軍眷,她是第一個提要求自己住,她最後選的活是最多錢也最累的飯堂幫廚。

她伶牙俐齒,交遊廣闊,但凡有什麼掙錢的渠道,門清。

有便宜就占,占不到也沒關係,也不占什麼大便宜,進退自如。

住在宿舍裏,晚上錢大郎讀書,隔壁屋說話大聲點,她都要過去說人家幾句。

久而久之,宿舍裏屬她屋子附近幾間屋子最清淨,給她兒子創造了一個最好的讀書環境。

這樣的人,從李冬兒的角度來說,雖然不說讚同,但還是佩服的。

就是求生,就是求更好的生活,什麼麵子之類的,壓根不是事。

她一直都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麼,並朝著那個方向去。

別人怎麼看她無所謂,得罪一些人也無所謂。

對於看重的東西,則毫不猶豫地去爭取、去維護,絕不會因為礙於麵子而犧牲利益。

她的所作所為未必就對,但這就是呂氏的生存之道。

做自己、用自己最擅長的來爭取最好的生活。

人生不易,世事浮沉,底層百姓,不爭不搶,怎麼才能活得更好,靠老實巴交,就隻剩嗬嗬噠了。

如果能夠像她這樣,始終明確內心所求、並能按照自己的節奏過好自己的生活,也沒有傷害別人,這就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

如今她的兒子都中舉了。